鬼妻有点萌
恐惧总是来至未知,知道铃铛是懒猫的杰作,我也不怕了,还感觉铃铛声听着很舒服。
“妈的,又要出猪粪了!”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我自然的转醒,眼皮很重死也不想张开,却强迫自己坐起身,闭着眼睛用脚踹床那头,大骂:“老五起来了。”
脚踹空,我才想起已经不再是自己家,睡的也不是那张硬板床而是柔软的大床,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村里有句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老子的狗窝。
我看着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西服,左顾右盼着找自己的烂衣服,才想起昨晚洗澡后凉在院子里。穿着秋裤从门缝看外面没人,缩着脖子,快速的冲过去,拿下阴干的衣服回转,佩姨打着哈切从房里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
她今天没穿旗袍,一套当时流行的女士西装,看着特别精神。我用衣服挡着胯下,脸憋的通红。在村里大早上都是闭着眼睛跑出去,到台基尽头直接放水,现在院门没开,我知道茅坑在那,可是十几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这不,憋尿的大帐篷肯定被看到了。
别看那时候信息不发达,每到大夏天的晚上,村里人摆张竹床凑合在一起闲聊,有时候讲到荤段子,聊到兴致高昂的时候,汉子们还调侃彼此的媳妇在床上怎么样。一些嫂子也泼辣,故意逗我们一群小伙子,不把我们整得面红耳赤,撒脚丫子跑掉,她们不算完。对一些事,我也有模糊的意识,知道长大了有些行为不好。
“小四,怎么起这么早?打算做好早餐叫你呢!”佩姨也有些尴尬,丢下一句话,慌忙的走向厨房。
我吱吱呜呜的应了两声,低着头往房里跑,差点没被门槛绊倒。身后传来佩姨的关心,说:“小心一点。”
收拾好东西,解决完生理问题,我瞟了一圈院子,寻觅的有什么事情可做。
可能农村娃是天生贱命吧!那时的我,太累了会偷懒,但一般情况下,能干的活,眼边能看到的活,都会自觉去干。人要吃饭就得做事,是一种本能刻在骨子里。
佩姨做好早餐,用托盘端出来,见我把院里堂屋,地上桌子凳子椅子都擦的一尘不染,说:“小四,以后不用你干这些,隔壁张妈忙完她家的事儿了,会来帮衬着干的。你把这些都做了,张妈的活计不被你抢了,没了生路?洗把手了来吃饭,试试阿姨的手艺。”
我擦着香凳对佩姨的话不是很理解,笑着说:“嗯,好的!”
一碗皮蛋瘦肉粥,外加两个煎蛋,一根油条,一碗豆浆,看着丰盛的早餐,我咕噜着喉结,没拿筷子。
昨天是冲冥婚吃啥子穿啥子都是礼节,今个再吃这么好的太奢侈了,我不敢动。
“阿姨做的粥不好吃?”佩姨被我的样子逗乐了,帮我剩了一小碗粥,用瓷碟装了个煎蛋放到我面前。“很久没做早餐了,也不知道……哎!”
她叹息一声,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用眼神鼓励我吃。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艰难的挪动手臂,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长期吃糠,米饭做的再难吃也好吃,何况佩姨做的很好吃,吃了一碗我也放开了,她又给我打了一碗,结果一大汤碗皮蛋瘦肉粥被我吃了个精光。
佩姨乐得眼角上翘,眼中满是幸喜,好像狼吞虎咽的是她自己。
说实话,我其实还没吃饱,好像从没吃饱过。稀饭太不占地,没满的一汤碗加上豆浆油条,怎么也抵不过三大碗米饭吧?不是我能吃而是肚子里没油水,干体力活的普遍能吃,加上我正在长个,这点只是小意思。
“陶先生在家吗?”
佩姨刚打算说话,二叔站在大院门外敲了两下门,声音飘进了堂屋。
他来要钱?
我念头闪动,想到他自家还有两个儿子为嘛不让自己儿子冲冥婚?心底恨意翻腾。结冥婚不是鬼不鬼的问题,而是以后根本没法再找媳妇,谁愿意把闺女嫁给我这个鬼丈夫?
☆、第4章 怨气
佩姨招待二叔进来坐。二叔带着草帽裤腿上被露水净透了,解放鞋上沾着淤泥不肯进堂屋。我端着凳子到院里,叫了一声二叔。二叔笑了笑嘱咐我要乖一点,他站在一旁怕弄脏凳子也不肯坐。说二叔坏吧?他像头耕牛只晓得埋头干活,为人老实,偏偏非常怕老婆,二婶说啥他都忠实的执行。
二审每次骂完二叔如果还不消气,都会无缘无故的堵在我家院子前面骂父亲,最后再跑爷爷院前骂一顿,而且骂的相当难听。如果不是看在二叔的面上,我早抽二婶嘴巴子了。
没一会,正叔绕着街道逛了一圈回来,硬拉着二叔去街上吃早餐,二叔推不过只能跟着去。我也跟着后面陪着。二叔面对一碗牛腩面,千恩万谢的吃完,脸色为难的刚想说啥。正叔没等二叔开口,表示会意,带着二叔回家,让佩姨拿钱。
当时第四套人民币刚流通到我们这没一年,一叠崭新的五十元大钞摆在桌面上相当耀眼。肉包子一毛钱两个的年代,我拿过最大的面值只是十块,看着一叠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叔打了借据,差点没跪下磕头,最后在正叔的拉扯下,他把钱不知道裹了多少层才拿着出门。正叔送到了门口,让我把二叔送远一点。
我落后二叔半步走着,心里清楚这钱二叔没能力还上。被卖的感觉,让我异常烦躁。
“四娃……”二叔停下脚步,连着叹息好几声,满眼愧疚,脸上的皱纹更皱。
老实人干出的混账事,让人更抓狂。我低着头没说话,陪他站着,只要我抬头,二叔就愧疚的低头不敢看我。他又长叹几声,说:“四娃别送了,你二婶还在那边等着呢?你去了不好!”
我想了想没说话,算是默认。如果真见着二婶,我怕自己忍不住挥拳头。她养的儿子是儿子,我妈养的儿子就不是儿子?
“四娃怎么看着二婶就走?”
我刚转身没走两步,二婶推着链条哐当响的自行车过来,语气热情的喊住我。
“陶师傅家可是好人家,不是二婶你娃哪有这么好的命,以后出人头地了千万别忘记二叔一家子……”二婶唠叨了一大串,最后说:“你虎子哥整天没个正事,你能不能对陶先生说道说道,帮他在木材厂谋个出路,二婶一定会记着你的好的。”
二叔伸手要拉二婶,二婶眉毛一翘,二叔讪讪的把手缩了回去,走到路边蹲下,颤抖着全是老茧的手掏出一根没过滤嘴的烟,猛力的抽着。
“我才来一天怎么说?你们拿了本不该拿的,还想要啥子?”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转身要走。二婶把自行车弄得站着,快步拦在我前面说:“陶家就那么一个闺女,你这种女婿虽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女婿,比过继的儿子亲吧?以后陶家还不是你当家,有啥不好说的?”
二婶不满的哼哼两声,音量抬高,又说:“孙四出息了,都不认孙家的人了。刚上门一天,娘家人都不认了,孙家算是白养了你十六年,没良心的龟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