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祭
“哪里?”
“我也不知道。”谢一彬认真地说。
那兰沮丧地摇头:“你比李万祥家里的那位小胖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离开时,还是让小胖继续保持原位,只不过没把抹布塞回去,明知他也不敢乱叫。
谢一彬委屈地说:“我真不知道,我说可以试一试小真那里,但又不知道具体地址。”
“小真?”
“就是虞宛真,前台迎宾小姐,长得像白雪公主的那个。”
那兰说:“这好办,我有她地址……可是,你凭什么说李万祥可能在她那儿?”
“这个不知道吧?内部人士给你透露一下,李万祥师父是个老光棍,但有强烈父爱,目前他父爱的对象就是小真姑娘,明白了吧?而且是纯洁的,完全精神层面上的爱,这个只有像我这样明察秋毫的未来悬疑小说家能看出来。”
那兰自己也在承受着邝景辉类似的“父爱”,说:“今天你的话,都是品质保证,值得信赖。”掏出手机,找到了小真的地址,轻声惊呼:“我以前还没注意,她家就在余贞里!”
谢一彬说:“不奇怪,余贞里的巴克楼本来就是十间有八间半在出租,她在那儿住,上班多方便。”
那兰沉默了足足两分钟,说:“麻烦你再给戴班长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发现,请他也去余贞里一趟,无论是否能在小真家找到李万祥,至少我们几个可以再合计合计。”然后随口把地址告诉了谢一彬:余贞里扶松巷167号。
两人在益民新村门口叫了出租赶往余贞里,车上谢一彬又打电话联系戴世永,转述了那兰刚才给出的地址。下车后两人在余贞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扶松巷,和小真租的巴克楼。戴世永已经等在楼下。
那兰说:“小真住三楼,我们一起上去吧。”三个人男士优先,那兰跟在最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又一座巴克楼。巴克楼从理论上说应该都是相似结构,布局大同小异,但外行人身在其中,却觉得每一座巴克楼都很不一样。
谢一彬敲响了小真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谁啊?”“你的难友。我是厨房伙计谢一彬,同来的还有能源新星戴世永和脑震荡康复美女那兰。”
门立刻打开了,露出了小真的脸,阴暗的楼里微微一亮。她认出三人,随即将整个门打开了:“真的是你们!欢迎……真对不起,我这里实在太小了,连凳子都不够。”
谢一彬殷勤道:“没关系,我可以金鸡独立。那兰可能需要坐一坐。”
那兰说:“我也没关系的,站一下不至于晕倒。”
戴世永从墙边拿过一把折叠椅打开放到那兰身边说:“保险点,还是坐一下吧。你是侦破主力,不能倒下。”
小真好奇地问:“侦破主力?兰姐在破案吗?”
那兰摇头说:“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帮着公安局打打下手,也帮着自己恢复记忆,所以在查一些资料和背景,没想到正巧发现李万祥老师不在家,电话也联系不上……听说李老师对你很信任很友善,就想看看是不是在你这儿。”
小真脸上微微一红,轻声说:“李老师是很好的人,对我的确很关心……但他不在我这儿。”
那兰再次习惯性地观察小真屋内陈设,极简单朴素、寥寥无几的家具,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桌上有几张美照,床头有只长毛绒小猫。很令她失望的是,墙上没有挂任何照片,桌上的照片里除了小真本人,没有其他社会关系。
“你知道他可能会去哪儿吗?”那兰问道。小真摇头说:“不知道……我们关系是挺好的,但毕竟刚刚认识不久……他都可以做我爸爸了,并不是那么熟的。”那兰望向戴世永,说:“那我们得好好讨论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胡建伟已经失踪了,如果李万祥再失踪,可不是好兆头。”戴世永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停下来问:“你说李老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谢一彬说:“这个说不准……应该还好,他真的会武功的?之前有个盯他梢的家伙被他发现了,一拳一脚就被揍趴下,现在关在他屋里呢。”
戴世永说:“稳妥点应该报警,但我担心,他选择消失,或许正是他自己的安排,我们报警,反而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看着那兰,“就好像那兰老师,你的调查,很多也是自己的安排,并不见得每一个细节都向警方汇报。”
谢一彬看着戴世永频频点头:“你眼光好,要不怎么选你做人质班班长呢。”
突然,小真的门再次被敲响。
小真开了门,险些惊呼出声。
门口站着江京市刑侦总队大队长巴渝生。
巴渝生没有急着进门,看着一屋子的“难友”,冷冷地说:“你们都麻烦了。”
案发前九天,江京市郊宁湖乡富乐小区某单元劫匪甲女友带来的消息是,潇湘开张日,有另一伙劫匪将光顾主楼,目标显然也是戴向阳的命根子。
而且是专业的劫匪。
至于女友是怎么知道的,劫匪甲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黑道。黑社会和人间社会一样,没有不透风的墙。”
劫匪乙和丙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劫匪乙问:“那我们的计划也会被人在饭桌上传播吗?”
劫匪甲说:“当然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不够专业,瞧见没?不专业也有好处。”此刻,在他们合租的小单元里,劫匪甲在小小的客厅里来回踱了几圈,剧烈地思考,女友不久前的那句话“一切都要重新安排”,像一个巨大引擎,推着他身体和头脑不停地转,终于停步后说:“重新安排是要的,但我们的训练、进楼的路径都不用变。”
劫匪乙说:“我明白了,最重要变的,是抢劫的日子。如果要首先拿到命根子,一定要提前。”
劫匪甲说:“日子也不用变。”
劫匪乙和丙互相看看,劫匪乙想的是:“老大疯了。”劫匪丙想的是:“老大精神病了。”
5月20日下午3:25左右,江京市余贞里抚松巷161号那兰忐忑但努力镇静地问巴渝生:“巴老师怎么会到这儿来家访?”巴渝生没有穿警服,斜挎着一个皮包,倒真的更像个家访的高中老师。巴渝生说:“当然是找家长。”脸上却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小真先说:“巴队长,要不,请进来坐吧。不过,我这里真的没有家长,就我一人住。”巴渝生说:“我们在找李万祥,听说他很关心你,就打算来看看,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他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站在门口。那兰心想,巴渝生和我一样,不先打电话,而是直接过来,显然是想突然袭击,立刻找到李万祥。但巴渝生为什么要找李万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