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桃符
算命先生说:“阁下家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到了这时候,柳发昌已经对那算命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什么戒心都消除了,他说:“实不相瞒,昨天夜里,家里还死了一个老师傅!死的古里古怪,莫名其妙!”
柳发昌把那老师傅怎么怎么死,又怎么怎么处理,全对算命先生说了,算命先生一听,捋着胡子说:“这么看来,那群匠人还是有好有坏的,至少匠头是向着你的。”
柳发昌奇怪道:“这是怎么话说的?”
“你想想啊。”算命先生说:“如果昨天夜里,匠人们趁着这事儿闹起来,你能脱得了干系不能?如果他们把这事儿告到政府里去,找了警察,你吃不吃官司?”
柳发昌一愣,随即点点头:“处理不好的话,就要吃官司。”
“对啦!”算命先生说:“这就是狱神照门的诅咒!那老师傅死的莫名其妙,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告到官府,你们家解释不清楚,必定吃官司!这不就是要进大牢吗?那匠头让你趁夜快速处理了,那是为你好!由此可见,他跟那个下厌胜术的匠人,不是一伙儿的!”
柳发昌听得满头大汗,心中则是暗暗感激那个匠头,继而又想起来自己的小儿子,连忙又对算命先生说了。
算命先生叹口气,说:“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你们家遭了小人毒手,事情惹得不小,你还不信。看来那个狱神照还只是其中之一,应该还有别的镇物。”
柳发昌懵了:“那怎么办?”
“那个刘狗剩已经跑了,指望他回来给你找镇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算命先生说:“而且,那个刘狗剩应该只是个拿钱替人卖命的,他背后还有个高人!”
柳发昌一惊:“不会吧?”
“不会?”算命先生冷冷说道:“我问你,你跟那个刘狗剩有仇吗?”
柳发昌摇头:“没有!”
算命先生又问:“有怨吗?”
柳发昌又摇头:“没有。”
算命先生再问:“骂过他?”
柳发昌仍旧摇头:“没有!”
算命先生最后问:“打过?”
柳发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更没有!”
算命先生一笑:“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害你?”
柳发昌无话可说了,对呀,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
“有高手幕后操纵啊!”算命先生一语道破天机:“你肯定是得罪了别的什么人,这人买通了那个刘狗剩,背后给你捣的鬼!你回去好好查查吧,我不会说错的。我也该走了。”
柳发昌一愣:“您准备去哪里?”
“我一个算命先生,云游天下,居无定所,走到哪里是哪里。”算命先生收拾着摊子,说:“总之,是不能在这是非之地待了!你好自为之吧!”
仍旧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柳发昌哪里肯放人,这就好比是溺水快死的时候,猛地抓住了一根竹竿,那是死活都不会松手的!
“先生不要走啊!”柳发昌拽住算命先生的袖子:“您得救救我!”
算命先生一脸不耐烦:“哎呀,在下已经说过了,对方的道行太高,我是要折寿的啊!”
柳发昌都快哭了:“可是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算命先生说:“我这家里只剩下一老母亲,天天跟着我到处奔波,全靠着我一人在外算命,收些微薄的卦金糊口维持生计,我救了你,早早死了,谁去养我的老娘?可怜我那老娘啊,就住在胡同口一没门的破院子里,这几日没有什么收入,我们娘儿俩连租金都快交不起了,所以我才得赶紧走啊。”
这就是要钱了,而且是大钱,把人能从生管到死的大钱!
柳发昌哪里还敢装模作样,立即说:“先生放心!您要是救了我的命,那您的老母亲就是我的老母亲!我当她亲娘一样养!我这就派人去咱老娘那里送去三百大洋!”
“这……”算命先生十分迟疑:“三百大洋,刨去吃喝,还能买口好棺木吗?这一辈子没让她老人家享过什么福,死了以后,总得体体面面吧?”
先生真是孝子!”柳发昌咬咬牙:“五百大洋!”
算命先生不吭声了,只是皱着眉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也罢!”算命先生长叹一口气,说:“看在你也喊了一声老娘的份上,我就不惜命了,帮你过了这一关!”
废话,那是看在五百大洋的份儿上了。
话说这个算命先生是谁?
还是大台柱!
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家发生的一切,当然也全在厌胜门的算计之内。
老木匠离奇爆炸身亡,前文已经有述,此处不再赘余,再说柳发昌的小儿子是怎么回事?
被匠人们偷偷下了泻药!
柳家这么多匠人,人多手杂,柳发昌的小儿子又正当贪吃的年龄,经常出入厨房吃点零嘴,匠人们在糕点里暗藏泻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柳发昌心情郁闷,焦躁不安,外出散心,也早被眼线们报告给大台柱,而大台柱立刻就在街上摆 摊子,守株待兔。
被文彦莱收买的那个匠人,也就是大台柱属下的心腹砖头刘狗剩,在回到柳家之后,先是在柳家祠堂里做了手脚,然后遵照大台柱事先制定好的计划,等着柳发昌出了门以后,就守在了大门楼,在门槛下挖好坑,专一等着柳发昌回来。
在柳发昌回到门口的时候,刘狗剩假装开始埋土,结果“不幸”被柳发昌给看破了,随后便有了随机应变、东窗事发、畏罪潜逃的戏码轮番上映。
至于胡同口破房子里,算命先生的老母亲,也是厌胜门里的女骗子假扮的!
这全都是厌胜门挖好的连环陷阱,专等着柳发昌入局!
而如此布局的好处就是:首先,让最可能露馅的刘狗剩合情合理地消失,到时候就算文家和柳家真的怀疑了,要互相对质了,也没有证人!其次,让匠人们之间出现不同的表现,说明匠人们不是一伙的,消除柳发昌怀疑匠人团伙作案的心思;再次,由大台柱揭发刘狗剩作祟,也可以消除柳发昌心中对算命先生跟匠人们是一伙的怀疑。一石三鸟!
大台柱跟着柳发昌回到柳家之后,先是让柳发昌查问家里的仆从,看近来有没有什么闲杂人员在柳家附近逗留徘徊。
很快,就有家里人回报:“看见过文家的管家还有下人来晃荡过几次!”
柳发昌立即上了心,又找来匠人们,逐个问话,关键是问那个潜逃的匠人刘狗剩之前都有什么异常举动。
匠人们都是事先得了话,有人推说什么都不知道,有人说曾经看见刘狗剩晚上偷偷溜出去过好几次,还有人说看见刘狗剩是往西边去了……
于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一切,似乎是跟文家有关联!
再派人继续查下去,柳发昌很快就得到消息,前几天文彦莱请了一个道士,在家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