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发
[悬疑惊悚] 《蛇发》作者:陈琳7831【完结】
文案:
红杉站在这个山谷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生长在这里有多久了。清一色的红杉林绵延几百公里,有的胸径已经有20几米。
一
2007-04-10 15:04:57
红杉站在这个山谷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生长在这里有多久了。清一色的红杉林绵延几百公里,有的胸径已经有20几米。云雾环抱着它们,最后一次。伐木工人已经进展到这个山谷了。
直从电锯的轰鸣响起后,山谷里其他声音就消失了。鸟鸣,蛇爬行的嘶嘶声,虫子的低语,都消失了。似乎除了逃不掉的红杉,其他东西都逃走了。
库仑的手臂绷的紧紧的,所有的力气都握在电锯上。他的身子随着电锯的震动而抖动,脸上的肌肉也在抖动,看过去类似仇恨的表情。他有使不完的力气和仇恨。他把电锯开到最大档,恨恨地锯那棵树。那棵优美的红杉颤抖着,无声地,缓慢地倒下来。库仑提着电锯的把柄,傲然站在树的尸体前面,然后,他丢下电锯,回家。
库仑回到家里,推开门。家里和原来没有什么不一样,门口的汽油桶,木质的窗户。他的妻子背对着门口,脸朝着窗户,梳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多,很长,黑油油的从她举着的手里垂下来,像一条修炼已久的蛇。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但她的背影却有一种让人感到紧张的姿势。她转过身来,挺着大肚子。贱货!库仑一巴掌摔过去,谁干的?妻子的脸被摔得偏向一边,但她没有哭。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性无能者,她的眼睛很大,没有爱,没有恨,神情很专注。
他耳鸣的厉害,电锯的声响一直在他脑子里来回锯。他的手摸到汽油桶上一个东西的把柄,一下子就抓紧了。那是把斧头,还没有用上电锯之前,这就是他们的工具。
他挥起了斧子,像以前无数次对着红杉砍过去那样。许多声音突然静下来,库仑的咒骂,女人的惨叫,电锯的轰鸣,都静下来了,像在很深的水底。在恐怖的寂静中,被破开的肚子像洪水一样涌出无数条小蛇,在地上扭动着,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屋外游去。即使浸在血水里,也看的出它们花花绿绿的颜色——都是毒蛇。库仑恶心的全身一阵发麻,他失声尖叫,声音突然又回到这个小木屋里:女人的**,电锯的声音,又都听得见了。
两道山以外,一条蛇正愤怒地向这里赶来。它分叉的长舌嘶嘶地探在前面,身子绷得硬硬的,速度比箭还要快。
库仑觉得自己身体软得也像蛇,喉咙深处痒痒的,一条白色的小蛇正扭动着努力想爬上他脚面。库仑害怕地后退一步,撞到了门口的汽油桶。那条小蛇溜出了门口。而他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似的,盯着蔓延满地的蛇,手伸到后面摸索着推翻了汽油桶,颤抖着摸出打火机。
嚓,一朵微蓝的火焰,随即“嘭”的一声,膨胀成火海。在火焰忽明忽暗的手指里,满地的小蛇裹着火苗痛苦的扭动,好象也是火焰的一部分。妻子在火焰里没有声息,火焰冰凉而灼热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好像要唤醒她,但她永远不会感觉到了。库仑身上也沾上了火苗,他挣扎着,想打开门。他的手指颤抖着去摸索门。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一条大蛇呼的一声扎进火海,像一道飞行的标枪,那么准确地扎到女人的身边。它松弛了身子,温柔地缠住了女人没有知觉的身体,然后把头枕在她的脖子下面,好让她舒服一点,就像它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在火海里,它的动作依然舒展自如,和原来一样。火焰像一床松软的锦被,把他们合葬了。
门外,库仑脸向下倒在地上,他的右手向前伸,保持着努力爬的姿势,而下半身还留在屋里,已经焦得和碳一样了。
在他们的上空,梅杜莎的脸像一朵云彩那样停在天上,等着那些纯洁的小蛇飞上去做她的头发。
二十年后。
四十三区,位于高架桥边的住宅群,38层。
卢卡靠着又狭又长的法式落地窗坐着。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卢卡拉起窗帘。这次经过的轻轨是浅灰色蓝条纹的,长长的身子在新干线上蜿蜒。卢卡默默看着轻轨上那排亮着灯光的窗口,真迷人,她在心里说。轻轨飞快从高架桥上冲过,远去了,看不见了。卢卡松开手,让窗帘落下来。和轻轨约会是卢卡每天的功课。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她孤独一人。
轻轨一过,空气静下来就听见隔间那边的响动,疯狂的喘息声,痛苦而缠绵的**,还夹杂着一两句粗话。卢卡看了看用来做隔间的那张厚布帘,这种声音她太常听到,已经不奇怪了。
过了一会儿,丁丁的男朋友舒乐袋从布帘那边钻出来,他只穿了一条沙滩裤,**着上身从卢卡面前走过。他故意走得离卢卡很近,大腿几乎要擦到卢卡的脸,他懒洋洋地对着卢卡做了个暧昧的表情:借用一下你的浴缸。
卢卡说:用完刷干净。
舒乐袋走后,丁丁还不起来。她在布帘后面说:卢卡,帮我拿一瓶醒目过来好吗?要冰的。卢卡走过去打开冰箱,冰箱柔和的灯光里,除了一瓶听装醒目其他什么都没有,前天买的那箱牛奶已经不见了。卢卡叹了口气,拿出那瓶饮料,掀开布帘走进去,丁丁还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子,她过分丰满的身体随着呼吸在毯子下起伏着。卢卡知道她什么也没有穿。丁丁把毯子往身上裹一裹,坐起来接过饮料:亲爱的,我得去买个新手机,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
你不是有手机了吗?
我觉得原来的明黄色不好看了。
明天球场发了钱就借你。卢卡说着起身就要回到自己那边。
二
2007-04-10 15:05:17
你真好,亲爱的,原来的手机我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拿了你手机你还会把钱还给我吗?
卢卡说着起身出去,拉开布帘的时候她停了一下:对了,上个月房租你那一半还没交。
阿麦高尔夫球场,休息室。
背了一趟球回来的女孩子吱吱喳喳地抱怨着,客人太多,球袋太重,前一批球童太厉害,把推车都拿光了。害她们只能自己背,她们的抱怨里有对有钱人的妒忌与怨恨。东南亚的老板开的高尔夫球场就是这样,杆弟清一色的是女孩子。卢卡在一群女孩子中特别突出,倒不是因为她个子高,而是她不抱怨,只是埋头整理球袋。她的动作准确,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巧与力度。球场经理张小姐就是因为这一点很欣赏卢卡。她做得很有条理,先把沙袋,毛巾,水瓶从球袋的侧袋里清出来,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绒布拭擦木杆的杆头,打完18洞,杆头上难免沾一些泥土和草屑。然后用客人原来的毛茸茸的保护袋把三根木杆的杆头套在一起,这样锋利的铁杆杆头就不会划伤木杆。
她拿起铁杆,前台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杨小姐叫她:卢卡,你的电话。
卢卡走过去,她几乎不笑,脸上有一种宁静的美。电话里传来吴涌亮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卢卡,下午看电影吧?《垂直极限》,听说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