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异闻/冥芝
“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狗熊,豹子倒是有的。”阿水说。
“现在是冬天了吧,狗熊难道不要冬眠吗?”肖肖斜了我一眼说,认为我很没常识。
“这才刚刚立冬嘛,天气还暖和着呢,说不定狗熊还没有开始冬眠。”我争辩说,肖肖没说话,她也搞不清狗熊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冬眠。
“管他是狗熊还是什么动物弄的,反正吧,我想,绝对不是那个什么——鬼就是了,阿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别东想西想。”我安慰阿水说。
阿水拧着眉头思忖了好几秒,接着揉了揉鼻子,看看肖肖,然后对我说:“那……我就烧啦?”
“嗯嗯,放心烧就是,就在这里吧。”我说着,用脚尖点了点地,然后拉着肖肖退后几步,给阿水腾出地方。
“阿茂。”阿水刚把装着祭品的塑料袋解开,不知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昂起头对我说:“我觉得是不是要到他的坟墓那里烧才行啊,这样他才收的到吧?”
“哎,你想棺材都冲到这了,那坟墓还会有吗?怕是早就冲没了。再说了,我们哪知道那个坟墓在哪?这里就行了,没问题的,他的棺材在这里嘛。”我想赶紧离开,一想到这地方可能有狗熊或者豹子之类的猛兽出没,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身上除了一把小短刀外,再没有可用来防身的武器,要是倒霉踩到狗屎,真碰上个熊啊豹啊什么的猛兽,那可是要丢命的大事。
肖肖倒是什么都不担心,悠哉悠哉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拿出奥利奥饼干和纯净水,一边吃喝一边看阿水战战兢兢的烧纸钱,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阿水没再多说什么了,蹲在棺材前,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把纸钱锡箔,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接着,他一边朝火堆里添纸钱,一边嘀嘀咕咕的像念经似的念叨着什么,我在一旁看着,感觉十分好笑。忽然在一旁吃饼干的肖肖发出一声尖叫,我被吓得肩头一耸,阿水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肖肖怎么了?”我扭头问肖肖,却看见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灰毛猴子抓着肖肖的背包,非常灵活的朝一棵大树上窜去。
“猴子!猴子!”肖肖指着猴子叫,“它偷了我的包。”
这死猴子!我骂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朝树上扔去,可惜准星差了点,没打着,猴子一手拖包,一手攀援,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杈末端,接着身体一沉,呼啦一下蹦到了另一棵树上。
“哎呀,叶茂,你快追啊!”肖肖跺着脚命令我,包里除了吃的东西,还有钱包,手机和一架单反相机,就这么被猴子给偷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迅速折身抓起两块石头,拔腿便追了上去。
“哎哎!阿茂!”阿水在后面叫叫嚷嚷,我顾不上理他,追回背包要紧。
猴子在树上逃,我们三人在下面穷追不舍,追了不知多长时间,阿水终于瞅准一个机会,趁猴子在一根树枝上稍有迟疑的刹那,扬手掷出一颗石块。不得不说,阿水的手法真准,只这么一下,石块不偏不倚恰好打在猴子拿包的胳膊上,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手一松,包从树上掉了下来,挂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树枝上,猴子没再顾恋背包,慌不择路的逃走了。阿水爬上树把包取了下来,递给肖肖。
肖肖接过包,拉开拉链看了一眼,“这地方居然有猴子,这猴子真是坏。”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是啊。”我望着猴子逃走的方向,说:“我也第一次见到。”
“猴子嘛,就是坏。”阿水说,接着冲我苦笑:“阿茂,我的那个纸钱都还没烧完。”
“心意到了就行了嘛,走吧走吧,我们回去了。”我半开玩笑说,“猴子这东西鬼精鬼精的,没准回头找来帮手报复我们,还是赶紧闪。”
“真的假的?”肖肖瞪大眼睛,她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
“我猜的,不过安全第一,没听过那句俗语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山里,猴子这家伙不好惹,千万别惹。”我笑着说。
“不过我那个还没……”阿水惦记着他那堆没烧完的纸钱。
“行啦,阿水,放一万个心就是,你烧都已经烧了。”我打断他说,说完我朝四周看了看,糟糕,刚才只顾着追那只该死的猴子,压根没注意方向,弄得现在不知身在何处,“阿水,你能找到路吧?”我问阿水说。
“找到那条溪就行了,沿着溪走就没事。”阿水说,并不担心会迷路,“不过阿茂,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让阿水忧心忡忡的,还是那堆他没烧完的纸钱。
“得了得了,那回头你把剩下的给烧完。”我说。要是不让阿水遂了心愿,就算回去了他也要寝食难安。
“哎,这样我就放心了。”阿水嘘出口气说,一脸如释重负。我暗叹了口气,要说阿水胆小吧,可他一个人就敢往深山老林里钻,说他胆大吧,却怕鬼却怕得跟什么似的,只要一挨上鬼鬼神神的事,这家伙的智商就立马蹦回五岁前,一提鬼就屁滚尿流,也不管是真是假,横竖就听不得一点这方面的东西。
十二、迷路
原以为阿水很快能把我和肖肖带回溪流边,可绕啊绕的,绕了大半个小时,却一直没能找到溪流。周围的景物越看越觉得陌生,树还是那些树,草还是那些草,藤还是那些藤,可加在一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密密麻麻的树木不怀好意地挡住视线,天空被参天古树茂密的枝叶所遮掩,偶有阳光从间隙中漏下,星星点点犹如白色的碎纸片,散落在黑乎乎的泥地上和墨绿色宽大叶片的草丛中,或是如龙脊般拱起在地表的粗硕树根上。
“这是怎么搞的?”走着走着,阿水停了下来嘀咕了一声,东看看西看看,不确定该往哪个方向走。
“找不到路了?”我问。
“嗯,奇怪了啊,不可能啊。”阿水咯吱咯吱地挠着头皮,满脸困惑。
“阿水,那我们怎么办?”肖肖问,听口气倒不着急。
“小侄媳妇,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你们带出去。”阿水说。
“这个我信,不过要是绕到晚上还没绕出去怎么办?”肖肖昂起脑袋,看了看天,“会有野兽吧这里。”
“要么你被豹子吃掉,要么我被豹子吃掉,要么阿水被豹子吃掉,要么我们三个一起被豹子吃掉。”我说。
“你就没有更好的结果了吗?”肖肖瞪着我说。
“要么我们把豹子吃掉。”我右手一挥,气吞山河。
“好主意!”肖肖用力拍了下我的后背,拍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豹子不好吃哇。”阿水在一旁瓮声瓮气的开腔了,“野鸡好吃。我以前在这山里打过野鸡,那一身花花绿绿的毛可好看嘞。拿回家红烧,放辣椒、米酒、酱油,再加点香料,放在沙钵里用木炭慢慢煨,那味道,啧啧……”阿水说起野鸡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