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她似乎真的很崇拜张晓露,经常早早起床到操场上看张晓露练武,对张晓露又发出过几次邀请,要请她到白天鹅宾馆吃饭,但都被张晓露拒绝了。张晓露对这种富家女本来就有距离感,加上有米处长的命令,不愿与她过多交往,只肯在学校里和她保持点头之交的情分。那次民间武术切磋交流比武大赛来了许多民间高手,比的不仅是拳法刀法,还增加了双人对决,虽然是点到为止,但大大增加了比赛的可看性。所以,那场比赛来了很多的人,将学校的操场围得水泄不通。张晓露那天与河南来的一位女选手对决,那位选手曾拜嵩山高僧为师,刀法棍术都十分了得。两人先棍后刀,打了半个多小时仍分不出胜负。最后,还是张晓露技高一筹,将对方手里的钢刀踢飞而告胜。比赛完毕,张晓露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退场。她刚挤出人群,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晓露姐,晓露姐!”回头一看,看见张婉晴笑眯眯地在朝自己挥手。“晓露姐,你刚才的表现太棒了!我刚才一直在为你鼓掌,把手都拍红了!”婉晴把手举起来给晓露看。晓露轻声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去,被婉晴拉住了。“晓露姐,下周我就要回新加坡了,让姐姐替我们合个影吧。”婉晴拉着晓露的手热切地说。晓露转头一看,看到一个青年女子拿着相机站在婉晴后面。那个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非常美貌,她颔首对晓露点头微笑。晓露不好再拒绝,只好站住了。婉晴那天穿着红色的运动套装,显得很精神,她说因为知道晓露今天比赛一定身着红衣,所以特地也穿一套红衣服来与她合影。“两个红衣少女,好靓啊!来,快站好了,我们来拍照。”婉晴的姐姐说。婉晴将头歪向晓露,手指摆出一个V字,脸上绽出花朵般的笑容。晓露淡定地站着,嘴角牵了一下,算是微笑。拍完照,晓露谢绝了婉晴姐妹一起去饭店吃饭的邀请,她甩了甩头发,将这姐妹俩甩在脑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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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年的训练,陈娇已经脱胎换骨,从一个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长为一名意志坚定武艺高强的战士了。凭她此时的身手,要是去保镖公司应征,一定是各大公司争相聘请的对象;若往影视圈发展,像她这样有真功夫、长相出众的女孩,遇到好剧本好导演,应该也能很快走红。但是,陈娇的命运是要被训练成为一名卧底特工,打入贩毒集团,摸清犯罪分子的犯罪线索和活动踪迹,然后将他们绳之以法。陈娇在武校待了半年,又回到基地,开始第二阶段的训练。贾教官把陈娇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让她认识毒品。这是陈娇第一次见到海洛因,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二号、三号、四号。陈娇对眼前的这些毒品什么感觉也没有,她想象不出这些看上去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怎么就能让人生死不能。贾教官给她介绍完毒品的种类和特征后,看着她说:“了解毒品最好的方法是亲自尝试。”“你是让我舔一舔吗?”陈娇不解地问。“不。”贾教官看陈娇的眼神发出锐利的光。“陈娇同志,你有没有勇气在吸毒成瘾后,不用任何药物帮助再戒掉?”陈娇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贾教官。“将来你打入贩毒集团,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毒品。只有过了这一关,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缉毒战士。”贾教官的眼睛继续逼视着陈娇。陈娇不由自主地点头表示同意。贾教官立即拿出一份协议交给她,陈娇毫不犹豫地在这份志愿吸毒戒毒的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尽快让她上瘾,贾教官让陈娇跳过了一般吸毒者初吸毒品的烫吸步骤,直接通过静脉注射海洛因。在连续注射了一周海洛因后,陈娇又被带到两年前来过的那栋房子里。再次见到那个英俊的军官,陈娇心里一阵激动。陈娇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王,他曾无数次以王子的形象出现在陈娇的梦中,成了她寄托少女情怀的对象。此刻她真想拉住王的手对他倾诉这两年半的际遇,但陈娇明白,这个念头只能在心里翻滚,是不可能实现的。她和他就像夜空上的星星,看似很近,却隔着光年的距离。王不知道认出她没有,看见跟在贾教官后面的陈娇,淡淡地点点头,例行公事地给她办好手续,然后领着他们往里走。在门口,贾教官和陈娇告别:“这是你受训以来最严峻的考验,过了这一关,你对生死都会看淡了。想着自己是肩负神圣使命的人,用钢铁般的意志去战胜毒瘾,就一定会成功!陈娇,你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姑娘,我对你有信心。”陈娇点了点头。贾教官拍拍陈娇的肩膀,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关门的时候握了一下她的手。陈娇进了屋,看到这间屋子的设施和上次一模一样,只是装上了日光灯。
她熟门熟路地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出来,将房间走了一遍。陈娇心里有些感慨。不知道这个屋子住过多少个像她这样的人,他们后来的命运又是怎样。过了不久,听到门响,起来一看,王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了。陈娇知道他们是来给她注射海洛因的,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拉开衣袖,露出胳膊。注射完毕,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就走了,王跟在后面,转身深深地看了陈娇一眼。虽然光线昏暗,陈娇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那眼神像两道幽光照向陈娇,让她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好像灰姑娘在心仪的王子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慌乱和自卑。这种感觉让她热泪盈眶。不由她多想,很快,感觉就来了。喉咙一阵阵发热,一股强大的热流传遍五脏六腑,全身暖烘烘的,血液好像在燃烧。随着血液的流动,身上的皮肤像礼花被点燃,噼噼啪啪地闪出银色的光。五彩的云雾缓缓地从脚下升腾,将她环在中央。每走一步,都有云在托着,四周仙乐飘飘。陈娇被这种强烈的快乐和安宁包围着,觉得就是上了天堂也不过如此。她陶醉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第二天他们没有来,陈娇平静地度过了一天。
第三天,他们又来了,给她注射了一针。陈娇又平静地过了两天,像上次那样,吃饭、练武、睡觉。第五天,陈娇在练功的时候,突然觉得心情烦躁,不可遏制地打哈欠,流眼泪,喷嚏咳嗽一起来,她以为自己感冒了,便起来喝水,过了一会儿,症状越来越严重,好像有无数的小手在挠着自己的心,她坐立不安,焦虑恐惧,揪着头发在屋里乱走,头疼欲裂,恨不能向墙上撞去。这时,门开了,那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陈娇像看见救星一样迎上去,卷起袖子对他们说:“快,给我注射!”针筒一插进静脉,陈娇立刻就安静了。他们走后,陈娇躺在床上,觉得舒服极了。她好像被五彩祥云托着上了天,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陈娇看见两年不见的阿荣哥回家了,他们和兰姨在家里吃饭,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珍馐。阿荣哥在讲笑话,他还学会了变魔术,从军帽里变出一只鸽子来,把陈娇逗得哈哈大笑。后来,陈娇还看见王站在云端上,他的身后是万丈霞光。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英俊,如天神一般。他在对她招手,她慢慢地向他走过去,王在亲切地微笑……之后她就进入深沉的梦中。那天之后,穿白大褂的人再也不来了。第八天,陈娇第一次尝到毒瘾发作的厉害。整天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就躺在床上想着它,无数次地出现幻觉,看到穿白大褂的人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但每次都是失望。好像有千百只手在挠着心,又好像被架在油锅上煎熬,冷汗像自来水一样直冒,骨节咔咔作响,好像要断裂一般,每个骨头缝里好像都爬满了蚂蚁,把她噬咬得千疮百孔,那种痛苦,非亲身体验者无以形容。陈娇嘴里号叫着,在床上抽搐翻滚,恨不能用刀在身上戳出几十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