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尔摩斯的信
“可是一心想要给阎同君报仇的弟弟——或者说是也想要杀哥哥灭口的阎志君已经遭人杀害了啊。”我还是有些不解。
“阎家兄弟俩不过只是两枚棋子而已,过了有效期就是弃子了。历来主谋招徕的打手,无不外乎被灭口的命运。不仅他们兄弟两个,齐万福亦是如此,或许还有更多的人。”福尔摩斯先生说。
“近了!”那个盯梢的干警小声叫道。
我向上微微探出了头,只见一辆全封闭的运囚车驶进了我的视野里,这辆车靠马路右侧缓缓前进,另外还有三辆警车匀速开在它的前、后、左方,把其包围在中间。看来经历上次的袭击他们这回做足准备了,稳开慢走,保护做足。
到车渐渐驶近我们设伏地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屏神凝息。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声。
慢慢的,慢慢的,车队缓缓驶过了我们面前,再沿着马路走向前方,只留下排气管和背影给我们。
并没有想象中的场面发生,没有装备着先进武器的黑衣人、没有从某个角落里横飞出来的子弹,没有火光滔天,尸体横飞……“嗨。”我低下了一直微翘着窥视的脑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小声抱怨说:“白忙活一场,人家那么神通广大,没准早就知道他已经松口了。”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声,三连响。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把头埋进臂弯里,脸直接和地面亲密接触。直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甚至有土坯和水泥块从我头上飞过。
短暂的缓冲时间过后,再抬起头来往外面看去,只见车队已经只剩下四辆面目全非的、还在燃烧着的焦黑色躯壳。附近的路面上、山坡上,零星散落着一些被炸飞的部件,还有尸体——也分不出是公安干警的还是那剩下的两个死囚的。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遥控炸弹!”福尔摩斯先生挥手拦住了要冲出去救援的派出所警员们,他咬牙说道,“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附近肯定有监视的人,车到了埋炸弹的位置就摁控制器。大家别轻举妄动,我们在暗敌也在暗。我小瞧他们了,可能还有狙击,不要做无谓的伤亡。打电话给上面反映情况吧,赶快叫支援。”
余所长用低沉的声音打电话向高层报告事态的严重性,而后现场就是一片静谧。我像闹钟读秒似的数着心跳,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小时,这个时候福尔摩斯先生才率先爬了起来,拄着雨伞往坡下走去。
回到我们藏车的地方,大家都默默无言地上了车,然后开回事发地点。现场已经来了救援队伍,一个领队模样的人严肃地和余所长、福尔摩斯先生握了握手,才说:“悍匪用的是RDX——环三次甲基三硝铵。是一种军用高能炸药,俗称黑索金,又名为旋风炸药,破坏力比TNT还猛烈一倍半。”
“……”我一阵咋舌,继上回用重型武器明火执仗地伏击运囚车、狙杀一名毒贩之后,这回他们竟然用上了这种高能的军用炸药。我们的对手的能力便可见一斑了。
“伤亡情况如何?”一边的余所长问道。
“司机和干警共13人,11人现场死亡,两人重度烧伤已经送往医院急救,阎同君等两名死刑犯也现场死亡。由于肢体破碎、脸部烧毁严重,死亡人员里面有很多目前无法辨别身份。”那人说话的声音毫无感情,像是在读什么演讲台词似的。
“咚!”福尔摩斯先生狠狠地把伞尖戳在了地上。我看过去,只见他坚毅的目光此刻竟夹杂进了一汪怒火,烧得连眼睑都往上翘起;嘴巴紧紧地闭着,可以猜到他的两排牙齿正在使劲儿地挤压着。
看来福尔摩斯先生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又是一桩血案,而且这桩案子直接发生在了他的面前——在一个志愿要将他遇到的所有罪犯都送往地狱的侦探面前,这叫他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第20章 吸毒的金鱼
01
我们一行人站在警戒线外,呆呆地看着仍然在燃烧着的现场。到处都弥漫着汽油的味道,其间还夹杂着尸体的焦臭。
“夏先生,找你的电话。”这会儿站在一边的余所长递过来电话说道。
“哦?”福尔摩斯先生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电话。
“讲。”福尔摩斯先生对着手机说。
“我就是。”福尔摩斯先生都快要吼了出来。
“啪!”的一声福尔摩斯先生合上手机翻盖,招呼我和瑞恩说:“回派出所,有新线索。”
我们三个借了余所长的车,先行回去了。福尔摩斯先生在车上才说:“刚才是派出所的办事员的电话,说有人找我。”
“谁?”我好奇地问道。
“林朝晖。”
“他?他会有什么线索?”
“如果他做我的搭档,可能我们俩会成为一段佳话——一段中国的福尔摩斯侦探和华生医生的佳话。”福尔摩斯先生刚才一直紧绷的神情,这回而终于松弛了下来,不无感叹地说道。
我无奈地闭上了嘴巴,这不明显是在揶揄我没有办事的能力么。
“嗨,别灰心,其实你也不错,是个了不起的指北针,可以让我沿着你相反的方向去思考,我以前很多案子都是按着和你相反的方向去推理,才得出最后结果的。如果说授予我一枚军功章,那么必定有你一半功劳。”
“……”
“当然,你是个不错的记者,写新闻稿的时候没有刻意地去渲染和制造噱头。这样的话你这个华生以后给我写传记的时候,我才放心,我不希望我自己的传记看起来像一部神话著作。”福尔摩斯先生安抚我道。
“你不是常常说福尔摩斯所说的‘文学知识等于零’非常正确么?”我不领他的情,诘问了一句。
“是的,确实等于零,但是那仅仅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而已,因为我时常保持着分析的大脑来看一切文字,这就注定了它们很无趣、枯燥无味。但是这不是件好事,我失去了普通人阅读的乐趣。”福尔摩斯先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对其他的读者来说,我愿意他们看完我的传记能学到一些东西,如果有人因此而心生仰慕,我也不介意,哈哈。”
随着福尔摩斯先生开怀的一笑,我和瑞恩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派出所,我们刚一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迎了上来。是瘦削的眼镜医生,林朝晖。
他热情地和我们一一握手,并表达着几日不见的想念之情。
我开他的玩笑说:“林大夫,你不在家看小孩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媳妇儿还没生呢,哪来的孩子。”林朝晖愣了一下。
“我是说那个混血儿张瑞恒。”我说。
这个时候瑞恩也插嘴道:“是啊,我的干儿子张瑞恒怎么样了?我可很想念他呢。”
“哦,你说的是小恒恒啊。”他这才反应过来,说,“让老婆照顾着呢,这小孩儿很乖,不哭不闹,挺懂事的,可怜这么小就成为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