恑局
此地是位于浙江边陲的一个偏僻山村,数年前幻术一门来到此地,但见青山绿水,山川呈聚福纳气之势,乃一风水极佳之处,于是便暂居此地,使得此地成为幻术一门的一个秘密据点。
粉衣青年的那声冷笑,使得地上的何昀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更不敢抬头了,脑地几乎贴近地面,哆哆嗦嗦喊了一声:“侯爷……”
粉衣青年正是刚刚开门的那清冷女子口中所称呼的“侯爷”,不过一个偌大的青年被称之为“侯爷”,直叫人费解。
粉衣青年依旧面带沉思地盯着他面前的那盘棋局,看也不看何昀,缓缓才又说道:“你可知罪么?”
虽然那粉衣青年一直未曾去看何昀,但何昀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正有千万双眼睛,放出千万道冰冷的眼神射向自己的胴体,不禁浑身发颤,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粉衣青年也不急恼,伸手入棋盅,又捻起一枚棋子摆放在棋盘上,突然手指运劲,就听“咔啪”一声闷响,那枚棋子竟完好无损的生生被摁进了那石制棋盘内,激起一阵石屑。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何云突然磕头如捣蒜,完全没了在学校时那种圆滑世故、骄傲不羁,似乎极为恐惧面前的粉衣青年。
粉衣青年缓缓站起,面部依旧挂着那略带媚意的笑,只不过眼神犀利,几乎洞穿何昀身体。他望了望何昀,却轻声道:“你起来吧!”
何昀却动也不敢动。
粉衣青年叹了口气,又道:“看来你身受重伤,还是起来,让我帮你看一看。”粉衣青年语气轻柔,仿佛带着不尽的关切之意。
何昀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用略微疑惑的眼神望向粉衣青年,只见粉衣青年冲她微微一笑,轻轻抬手。
何昀心中突地涌起一丝感动,缓缓站起身来,但依旧略显怯意,颤巍巍地望着粉衣青年。
粉衣青年缓步踱到何昀身旁,轻轻拿起何昀的右手,手指搭上腕上脉搏,略微几秒,却突地面色一变,一甩手,一股阴柔之气自何昀脉搏度进其体内,刹那间,何昀犹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阵哆嗦,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何昀挣扎着坐起,满眼惊惧和疑惑地望向粉衣青年。而粉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端然坐在了石凳上,正依旧面带沉思地注视着面前的棋局,仿佛从未曾动过。
另一边,那面容清冷的女子,正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嘴角忽地挂出一丝冷笑。
此时阴气又再次发作,何昀浑身发颤,用几乎充满颤抖的声音问道:“侯爷,你…你这是何故?”
粉衣青年自盅中刚捻起一枚棋子,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两指用力,竟一下将那枚棋子给捏得粉碎,冷冷道:“你体内这般气息,乃是遭到阵法被破的反噬所致吧!我是怎么警告你的,到了外面,千万不要显山露水。”
何昀忍着痛楚,凄苦道:“侯爷有所不知,我遇见了一尘道长,那个主人曾提到过的老道,我为了逃避他,不得已才布了八门遁甲之阵,不想被他所破,这才……”
“够了!”粉衣青年转过身来,面色阴沉,“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吗,让你去监控李特的动静,你却偏偏去那废园中布什么阴阵,以致打草惊蛇,坏我大事,罪不可恕!”
何昀心中“咯噔”一下,颤声问道:“侯爷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粉衣青年冷笑一声:“你以为有什么事是能瞒过我的吗?说吧,有什么遗言?”
何昀心一下子沉到了谷低,用万分悲切的眼神望向粉衣青年,道:“侯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门主,只要我能控制住李特,再掌握教中那最高深的力量,那……”
“住口!”这时那面容清冷的女子突然冲了上来,一巴掌掴在何昀面上——顿时,五道红印自她脸颊之上显现出来。
何昀捂着脸,充满怨毒地望着她,但却丝毫不敢妄动。
清冷女子冷冷注视着她:“你这么说的意思,难道主人就快死了不成,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我没这意思……”何昀支唔道。
“你就是这意思!”清冷女子举手还要再打。
“好了,倩儿!”这时粉衣青年却突然开口,制止了清冷女子。
叫“倩儿”的清冷女子,只得不情愿放下高高举起的手,那掌中,赫然隐匿着一根泛着蓝泽的钢针。
“你私自行动,布阴阵种那七叶断肠,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你擅自做主,如今因此而打草惊蛇乱了我门中计划,已触犯门规。说吧,是要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了结?”粉衣青年轻轻捻着手中的一枚棋子把玩,口中却说着无情的话。
何昀茫然地望着土房内,希望听到那一声苍老的咳嗽,但却并未如愿,以致心灰意冷,心中叹道:罢了罢了,命数使然,又能怪得了谁?
何昀的思绪不禁又回到学校那段时光,悔恨不已。本想着让李特发现废园中的一切,然后自己色诱于他,随即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使他就范,然后便可令他秘密地为己所用了。这样一来,不但阴阵可成,而且李特为我所用,他身上的秘密也可以慢慢地进行发掘,为己一人所得,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可没想到那小子与众不同,软硬不吃,最终使得自己弄巧成拙,导致功亏一篑。
回想自己第一次夜晚易容成一个陌生女人,引李特入废园,难道那一开始便是个错误?原想是利用那小子,却反过来为那小子所伤,要早知如此的话,不如自己冒险单独完成阴阵的好,之后再考虑如何对付李特。总想着让他成为自己的人,靠着色诱绑住他的心,却反而弄巧成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贪心不足,悔不当初!
何昀悔恨不已,默默闭上眼睛,抬起双手,暗运体内残存真气于双掌之上,只待敲上天灵盖。
旁边,粉衣青年与清冷女子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一切,粉衣青年依旧面带媚笑,而那清冷女子,冰冷的面上不经意泛起一丝奸笑。
“咳咳!”这个时候,突然自屋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何昀骤然一怔,将要敲上天灵盖的双掌蓦然停顿。而那清冷女子面色一变,用催促的眼神望向粉衣青年,粉衣青年催促道:“何昀,你还不动手?”
“慢!”自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粉侯,你们趁老夫睡着,私自动刑吗?”
那粉衣青年原来是叫“粉侯”,粉衣轻侯,人如其名。
粉侯头上竟渗出汗来,媚笑着道:“门主,何昀她私自行动,触犯门规,按罪当死!”
“哼!”那个苍老声音冷哼一声,“门中诛杀大权何时由你掌管!即使由你执行,也要通过老夫!你却连征询老夫意见的意思都没有,粉侯,你当真以为老夫老得不行了吗?咳咳!”说罢由于激动,一阵咳嗽。
“门主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一旁粉侯肃立道。
这个时候那清冷女子突然道:“主人,刚刚何昀说您快死了呢,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