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驭邪录
正当我呆立当场,杨文涛又是一声大喊:“快来帮忙!”我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大敌当前怎能如此大意!
我抬起手给自己甩了个耳刮子,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看看前面杨文涛正和那青气缠在一处,且进且退,那青气貌似也对杨文涛有些忌惮,忽左忽右的躲避杨文涛手里的宝剑。两下里不分胜负,一时间僵在一处。不过看看杨文涛那小子貌似也撑不了多久,像“魇镇咒”这种集中运用自身灵力来对抗妖邪的咒法,全凭一鼓作气,时间稍长,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如果施术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对手,那可就要死无葬身了。
先不管这小子都是是何来头,毕竟也是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同事,再说最起码他还是个“人”,当下还是先把那来历不明的青气对付了的好。
不过话虽如此,要我怎么帮忙?仅有的一把真家伙还甩给了你,难不成让我跟那青气肉搏?那青气凝而不散,浓的跟要滴下来似的,与其说是气,到不如说是一团漂浮着的液体,这肉眼都能看得真么真切,想必绝对不是一般的善茬。这要跟它肉搏,如果没有跟日本鬼子拼刺刀的精神,是绝对办不到的……
我站在原地急的直跺脚,把脑袋里能想到的秘术咒法过了个遍,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有效可行的办法。眼看着杨文涛被那青气逼得捉襟见肘,马上就要退进屋子里了。只听他发了急,家乡话都出来了:“恁娘的!发什么呆尼!五雷真法!”
五雷真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刚才光顾着往崂山道术上使劲了,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道教神霄派,传自北宋符箓派天师道,传说神霄派善五雷之法,以驱鬼神,降雷雨,是为无上清净大德。经过几百年的历史沧桑,神霄派传至近代已几近灭迹,仅有的门徒也多是些装神弄鬼之辈。而最后一任崂山掌教张东阳,和神霄派却是有些渊源的,当年张东阳传给我舅姥爷的那两本古卷里,有一册名为《神霄天罡五雷玉书》,便是这神霄派的旁门精髓之一。至于张东阳身为崂山派却为何拥有神霄派的法典,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年来,在舅老爷的引导下,这《神霄天罡五雷玉书》上的东西我虽然还只是略通一二,但使些简单的五雷法还是能做到的。
五雷,是为五行之阳。行五雷之法,可大可小,从小的方面讲乃是在自身的小周天内,凝聚五脏之元阳来震慑妖邪鬼魅;而从大的方面讲,则又分出多种运用,此处暂且不提。
我刚才只想着寻摸崂山道术,一时间忘了这至刚至阳的五雷真法,让杨文涛这一提醒才醒然大悟。虽说那《玉书》上的东西我只是习得一二,但危急时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当下我原地站定,跨个天罡步(一般来讲,这天罡步是大部分北派道法施术前所必备的),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在心、肺、肝、脾、肾五脏,然后把两手手掌摊开,左手冲天,右手冲地,口念五雷真诀,随即两手合十,卯足了全身力气,双掌齐出,对着那青气隔空使了一招“五雷掌”。
只听咔嚓一声,不知道哪来的轰响,就像脚底下炸了个大炮仗,我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被这一声吓得不轻,没想到第一次把五雷真法用到实战当中,竟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吃惊归吃惊,一看前面,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只见不远处那青气随着这一声响,凭空晃了一大晃,凝重的青色也一下子淡了许多,噗的四散开来。杨文涛见我一招奏效,也紧上加紧,把宝剑在手上一划,然后把带着鲜血的剑锋狠狠地劈进青气之中。
随着剑入青气,只听嗡的一声,只感觉一阵耳鸣眼花,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传来。但那感觉稍纵即逝,我的意识一下子又清醒回来。
“我靠!成了!哈哈……”我高兴的大笑着,站在原地啪啪的拍着手。刚才那阵耳鸣眼花之感不是别的,正是怨孽已除的信号。
每个法派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茅山术里破除妖邪时会产生“天破”,而这在崂山道术里讲,则是“无相”。其道理简单来讲,就是至阴纯阳急剧碰撞之时,短时间里会瞬间中和掉周围一定范围里的阴气和阳气,从而产生一个短暂的虚无空间,这便是“无相”之境。这个“无相”之境会像恒星爆炸所产生的黑洞一样,强力拉扯附近周围的阴阳力场,使其产生波动,人如果在其附近的话,自身的阴阳受其影响,便会有短时间的耳鸣眼花之感。
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提升如此多的真气和纯阳之力,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正哈哈大笑,刚一挪步就差点儿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这才不敢大意,强自稳下心神站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向杨文涛走去。
杨文涛此时正站在屋门前,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扶着门框,微微喘着粗气。看来刚才那一场力战,他也着实卖了力气。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这小子就连续使了几个咒法,别的不说,光那“镇魇咒”就绝不是一般人能使出,并且在使出后还基本面不改色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杨文涛看看左手上被剑割破的伤口,抬头看看不远处一滩黑乎乎的东西,冷冷的笑了一声。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差点吐出来。只见刚才那股青气所在的地方,一具极度腐烂的尸体“摊”在地上,那滩尸体上下还黏着些黑乎乎的液体,使得整具尸体除了脑袋以外看起来就像一坨捣碎了的黑色的果冻,说不上是固体还是液体。那颗堆在零碎上的脑袋稍微完整,但也黑乎乎的,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嘴。整摊碎尸散发着浓烈的腥味,闻起来跟三伏天里太阳底下暴晒的咸鱼一般。这时候水灵他们也从屋子里探头探脑的走出来,一看到这场面,都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巴银图尔捂着嘴紧张兮兮的问道,他老婆则贴在他身后用手紧紧捂着身下小儿子的双眼。
我就近找了根树枝,强忍着恶心在那滩碎尸里一通扒拉。“这是……”我抬眼看看杨文涛。
“不错,是魇魅。”杨文涛依旧面不改色,看来似乎并不受这恶心死人的场面和气味的影响。
“魇魅!这黑龙山……还真是藏龙卧虎呀……”我咋咋舌,直皱眉头。
☆、 第五章.魇魅(二)
这一夜大闹,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眼下有两件事困惑着我,第一件事是在这山里为何有魇魅,第二件事便是这杨文涛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抬眼看看站在门边的杨文涛,心说这小子深藏不露,看他那些架势好像也是崂山一脉,看来现如今崂山道法并不只有我这一个传人,今儿个这是碰上同门了。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小子在我身边这么久,甭说见他施展道法了,就是听也没听过他会这些东西呀,他要真是和自己同门,那干嘛不早点儿说明白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时还真有点懵了。
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我站起身来,招呼巴银图尔老哥抱了些柴火,点起火把那堆黑碎尸烧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