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鬼事
“嗝……嗝……”一阵风卷残云后,师傅终于打出了饱嗝,又灌了几口烧酒后,将木塞顶在了酒葫芦瓶口上,继而娴熟的将酒葫芦绑在腰间的系带上。
“小翌,出发咯!”
我听到师傅这么一说,从地上一手撑地,随意将身体翻转了一个360度,噌的一下就直立起来,将背篓往后背一甩,两根麻绳制成的背带从我手臂穿过扣在了肩头,背篓立时就稳稳当当的贴在了背上。
不得不说,虽然师傅平时对我是百般抠门,尽叫我干些跑腿的活儿,不过他在这拳脚功夫上也确实教了我不少,可以说是尽囊相授。不是我吹牛,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树,我可以在二十秒内爬上离地面最近的一枝树枝上,至于那些两三米高的围墙,我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纵身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地不沾一丝杂草灰尘。
“师傅,咱们这是要往市区么?”走了一会儿后,我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水泥小路,向师傅问道。
“嗯,对的。”师傅点了点头。
“我们是去……”
“给死刑犯收魂。”师傅这次没有再犹豫,在我的问题还只出口一半时,师傅就已经将答案告知与我,打破了我心中五天以来的谜团。
“很惊讶是么?嘿嘿,”师傅冲我笑了笑,我突然觉得这老家伙也蛮可爱的,至少他现在不让我感觉到因为对我抠门而让我有憎恨的态度了。师傅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接着说道,“小翌啊,这死刑犯是湘西老大的亲弟弟,虽说这湘西老大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但他这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习惯了耀武扬威,这不,搬起石头把自己砸死了吧。这湘西老大听到他弟弟被判了死刑,好几次亲自登门有求于我,让我把他弟弟的魂给带回来,唉,我是看在他几顾茅芦,这才答应的啊……”
我一听这话,原本在我心中对这老家伙的好感顿时消失,什么狗屁几顾茅芦,九成是看在那100块钱的订金还有事成之后400块钱的钱这份上才答应的,再说了,人家就来一次,甩出了十张票子,这老家伙就胸脯拍肿的信誓旦旦保证完成。
“咳咳……那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收魂啊。”我咳嗽了两声掩饰住笑意,向师傅问道。
“明天晚上,等枪决了之后,天黑透了我们就去。”
“哦,那我们今晚睡哪?”
“找个没人的破庙吧,要不……”
“我说师傅,好歹进城一次,您就不想干净点?”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到师傅有点动摇,急忙咧开狗嘴扮上笑脸,搀扶着这老家伙,笑嘻嘻的说道,“不然,咱们住招待所吧,弄两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睡在软绵绵的床上,养足精神,明天就……”
还未等我说完,后脑勺就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紧接着耳边响起师傅的呵斥,“胡闹!咱修道之人怎可贪图享受!想当年唐三藏西天取经,历经九九七十二道劫难方能成佛……”
“师傅,是八十一难啊,七十二的是孙悟空,他七十二变……”
“滚你个犊子哈嘛皮,老子用得你教,我就是故意说错看你数学行不行,记性好不好……”
我心里顿时又把这老家伙给骂了几遍,自己没文化说错了不承认就算了,还把屎盆子硬往我脑袋上扣,真想套用现在的一句话跟他说,我去年买了个表!
是夜,我和师傅差不多赶到了离城区还有十来里地的郊区,下午的一场大雨让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本来可以进到城里买上半斤卤肉和白花花的大馒头当做晚餐,看来这个在师傅嘴边念叨了五天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
一路从湘西赶到湘东,虽说我和师傅的体力一向都好,但到了现在也确实感到了疲惫,从师傅不听擦拭额头的汗珠就可想而知。
“师傅,要不然,我们找家农户借宿一晚吧,您也不要老这么抠门行不行,花个几块钱洗个澡吃顿面总行吧。”我越想越急,急的不是因为赶不到进城,而是我真的不想再睡破庙或者牛栏了。
“好,那你往前边几户人家问问吧。”师傅竟然答应了,他答应了,我感谢师傅,感谢你八辈子祖宗
☆、第二章 入住农家
在一户农家落坐片刻之后,女主人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有一小碟子剁辣椒。
“小伙子多大了呀。”女主人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一个劲的唆着面条,忍不住的笑了,“慢点吃,不够的话,姨再给你下一碗。”
“谢谢姨,我16岁了。”我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面条,一边继续夹着碗里的面条回答着。
“我丈夫姓陈,你就管我叫陈姨吧,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啊,她在城里读高中,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要不然,你们今晚就睡她的房间吧。”
“陈姨,不用了,我跟师傅打个地铺就行。”
“那怎么可以,南方湿气重,会得风湿病的。”
陈姨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也走到了客厅,开口道,“是啊,你们就睡我女儿的房间吧。”
师傅放下筷子,对陈姨和中年男人打了一拱手,道,“那就打扰你们了,”说着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了十块钱递到陈姨面前。
“道长不用客气,我们也不收钱的,只不过有一事相求。”陈姨推开了师傅的手,笑着对师傅说道。
“哦?什么事?”师傅一边问着,一边快速的将钱收了回去。我看着师傅这爱财如命的抠门样,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是这样的,我家女儿每次回家就睡不踏实,近期来成绩也下滑得厉害,问她什么也稍微显得有些呆滞,道长要是不嫌麻烦,就多住几日,等到我那女儿回来时,道长帮我看看。”
师傅听着陈姨的话后说道,“怎么不去看医生呢,我只是个道士,对看病治伤还不敢妄自定论着手啊。”
“道长,我这女儿一不发烧二不咳嗽,不像是生病,再说,也去过医院了,医生也没查出什么啊,所以,这才向道长开口的……”
陈姨说完,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个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一会儿过后,一个水嫩水嫩的煮鸡蛋就在陈姨的手里了。
陈姨递给我,说,“长身体,多吃点。道长,这里还有,你就随意吧。”
我看了看师傅,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到了靠在门框上抽着烟卷的中年男人。
“吃吧。”我听到师傅这句话,讲陈姨替我剥好的煮鸡蛋送进了嘴里,又向陈姨问到,“那就是陈叔吧。”
陈姨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唉”。
我转过头,对着中年男人喊道,“陈叔。”
中年男人楞了楞神,停顿了一会儿思绪,对我笑着扬了扬手。
“老实人,不太爱说话。你们随意吧。”陈姨对我和师傅笑了笑。
“你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师傅开口向陈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