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手记
“你少说一句会死吗?!”我往火堆里继续添加干柴,肥仔也捡拾着附近的干树枝,投入到火堆里,我们俩围坐在火堆旁伸手烤起了火。不过那猫的尸体烧焦的气味着实难闻,我和肥仔看着它一点点被烧尽,整个过程就只有十来分钟。我们原以为起码要烧几个小时的,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那样的小火仅仅十几分钟就能把那只猫的尸体烧的灰飞烟灭?
我们一直等到那堆火熄灭才折返,肥仔问我:“刘师傅为什么要去找郑老?”
我很实诚地回他:“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听到我说出‘封棺驱灵’的时候很激动,他问我是谁告诉我‘封棺驱灵’的,我说是郑老,之后他就要求我带他去见郑老。”
“没准这‘封棺驱灵’背后藏着什么大秘密。”肥仔猜测道。他的猜测我也赞同,在我们眼里,刘师傅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竟然会对“封棺驱灵”这四个字那么感兴趣,那么肯定说明这四个字背后有值得他追寻的点,而这个点很可能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肥仔的屁股一扭动我就知道他想要放什么屁,以他的个性,摆明了到时候是想偷听刘师傅和郑老的对话,他正准备开口问我的意见,我就抢先说道:“虽然我不是很赞成那么做,但我也想知道‘封棺驱灵’究竟为什么会让刘师傅那么激动。”
“嘿嘿,我们果然是同一条战线的。”肥仔还厚颜无耻地把我们的“偷听”美化成了“暗中了解”,我挺佩服他的才能,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日本人的后代,遗传了日本人掩盖真相、美化历史的基因。
刘师傅抽了几根烟就坐回到了车里,大概是外面的风太过刺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惨白的脸稍微有了一丝血色,不过还是有些难看。他看到我上了车,便问我们是不是都处理好了,我说那猫尸已经被烧得只剩灰烬了。我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他说不必,只管开车。
我们抵达时,郑老的屋子里仍旧亮着灯,没想到他还挺讲信用,我敲了敲他的房门,里面没人回应。难道他睡着了?我推开那屋子的陈旧木门,然而屋里没有一个人,却放着一口醒目的朱红色棺材,棺材有些旧,而且外面沾满了尘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口棺材郑老是准备给肥仔驱灵用的,不过这会儿已经用不上了,肥仔身上的猫灵已经被驱除,倒是害郑老白忙活了一场。
我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屋子,对里面的格局不是十分清楚,我喊了一声:“郑老,你在吗?”屋子里仍旧寂静无声,我本打算掀开帘子往里屋走,刘师傅却拦住了我,冲我说:“你确定这里有人住?”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骗他不成?!我点头说是,而且肥仔也可以作证,早上我们可都跟房东郑老说过话。刘师傅走到一张四方桌前,食指轻点桌面,又伸给我们看,说道:“如果有人住,这桌子上怎么会落满了灰尘?”
“可如果没人……怎么会亮着灯?”我抬头看向那盏形状怪异的灯笼,这不就是刘师傅曾经让我去纸扎店买的聚魂灯吗!而且这灯笼中间既没有灯泡,也没有蜡烛,可它却明晃晃地亮着。
☆、第31章 借尸还魂(3)
刚住在这儿的时候我没觉得怎么样,不光房租便宜,房东人也好,现在置身于这个布满尘埃且不见房东的窄小房间,特别是屋子正中还摆放着一口偌大的棺材,确实瘆的慌。且不说这口刺眼的棺材是哪里来的谁抬进来的,光是头顶上悬着的那盏聚魂灯就已经令人汗毛倒竖。要知道,聚魂灯的来源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纸扎店,纸扎店里的东西都是给死人用的,哪有活人会点这种灯的?而且诡异的是灯笼里空空如也,却奇迹般发出了明亮的光。刘师傅说过聚魂灯是用来引魂的,那么这盏灯亮着是为了引谁的魂?或者那人的灵魂是不是已经藏匿于这灯笼之内?
“道法自然,乾坤有序。返璞归真,各归其位。”刘师傅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古语,又伸手取下那盏灯打量了一番。肥仔的文化水平比我高,他好像听懂了,还一个劲儿地点头,也是,毕竟他曾受过高等教育,不像我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他听得津津有味,还跟着念了几遍,我则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刘师傅说这些话的意思。
我推推肥仔,让他给解释解释,肥仔一副欠扁的模样,双手交叉在胸前,故作深沉道:“这东西考验智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歹你也是他正式收入门下的徒弟,当然得你自己揣摩啊。”他拍拍我的肩膀,又邪笑着说,“加油,我看好你哟。”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妈蛋,不懂就说不懂,还在那儿假正经装内涵,我真受不了他那矫情劲儿。我打算为难一下他,让他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于是嘲讽道:“肥伦,你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吧,什么意会不意会的,我看你就只会意淫。”
“新来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我只会意淫?我他妈还会……”肥仔一时没想出词,停顿了半晌,估计是嘴和大脑脱节了,光顾着扯嘴皮子狡辩,大脑思维没跟上。我笑着等他继续往下说,他急躁地吼着:“我他妈还会吃喝拉撒。”我刚要回他“畜生都会”,但理智让我咽回了那句话,我要真说了不就连自己也骂了吗,我才没那么傻骂自己是畜生。
刘师傅看我们聊开了,便让我们闭嘴。我们俩看着他从衣兜里掏出火柴,都猜到了他接下去要做什么。果然,他划了一根火柴,正准备烧毁那盏聚魂灯,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大喝一声:“放下那盏灯!”
我们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喝斥震慑住了,同时将视线转移至那人身上。刘师傅捏着划燃的火柴,连那火烧到他的手指都没有觉察,就像失去了痛觉一样。刘师傅慢慢地提起聚魂灯,照着门口那人的脸仔细看了看。在聚魂灯的照射下,我也看清了门口那人,那不就是房东郑老吗。他穿着一件素朴的棕色衣服,手里握着一把锄头,难道他刚才不在屋子里,是去田头坟地找锄头了?我只能这么想,因为我和肥仔去处理猫尸时确实看到了他的锄头倚靠在一块墓碑上。或许那块新碑是他立的吧?难道那坟墓里葬着他的什么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空气仿若凝固了,刘师傅和郑老相互对望,眼神中都充满着肃杀之气。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笑着对他们俩作了简单介绍,我指着郑老对刘师傅说:“他就是我们的房东郑老。”又指着身边的刘师傅对郑老说:“这是我殡仪馆的师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介绍刘师傅的时候要加个前缀“殡仪馆”,大概是想表达我们这种职业的特殊性,或者是想向郑老传递他跟我们一样都是好人,他之所以想要烧掉那聚魂灯只是因为觉得那灯有些蹊跷,并没有什么恶意。
刘师傅并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意思,他晃了晃手里的聚魂灯,直截了当地问郑老:“你这灯不是给活人用的吧?看你这屋子到处都是灰尘,好像很久没打扫过了,不像有活人居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