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手记
“你先帮我拎着旗袍和绣花鞋。”肥仔把手里那个黑色的袋子交到我手里,自己则从口袋摸出火柴划了一根,微弱的亮光仅能照到我们眼前几步路,他说这样根本看不到东西,于是又回到杂货库翻找蜡烛,经过他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在某个柜子里找到了几根蜡烛,他点燃两根,一根递给我,一根自己握在手里,借着蜡烛的光,我们朝着深邃幽暗的长廊迈出了步伐。
长廊的两侧都是木板,木板上涂饰着奇怪的花纹,以及一些我和肥仔都看不懂的图画,看上去很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不过我和肥仔都一致认为这种仪式不是用来祈福的,而是用来惩处有罪之人的,因为当中有一些恐怖血腥的场景,剖腹、割头颅、挖眼、剥人皮……看到这些,我和肥仔更加肯定郑老不是个普通人。
肥仔猜测道:“他会不会是以前那种巫师之类的后人?”
“他是不是巫师后人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至少他不是一般的种田人。”记得昨晚刘师傅也问过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封棺驱灵”?按照刘师傅的说法,懂得此法的必定是刘基后裔,而刘师傅也强调说目前整个文成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种秘术,那么郑老是从何而知?一切的答案似乎都藏在这长廊的尽头,但我和肥仔距离那个答案越近,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我突然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我对肥仔说:“肥伦,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着有点不对劲儿?”
“那是心理作用。你不是也想见识一下催命鸟的诅咒传说吗,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像人们传的那样停在谁家屋顶谁家就要死人。”
“可我们这样未经允许就闯进别人的屋子,不太好吧。”
“谁说我们是未经允许?我们可是在外面叫了很久了,只是没人答应而已。来都来了,别那么多废话,想知道郑老的秘密就跟上。够幸运的话,没准儿连刘师傅的秘密我们也一并破解了。”
我举起蜡烛,紧紧跟随肥仔,他的影子被烛光照得斜射到木板墙上,我又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影,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影在木板墙上向前缓慢移动。但之后的一幕让我吓得直出冷汗,两腿发软,脚底发麻,竟然像被万能胶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半分。
木板墙上那一胖一瘦的人影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因为那瘦长的人影是叠影,我也是在移动中才发现自己的影子里竟然分离出另外一个披着长发的黑影!
☆、第33章 麻布裹尸
走廊里昏暗的烛光摇曳着,肥仔许是觉察到我没有继续跟着他,以为我调头回去了,就回转身看了我一眼,见我木讷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盯着墙上的人影,疑惑不解地问我:“新来的,你杵在那里干嘛?”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墙上的黑影,回答道:“还有‘人’跟着我们……这墙上有三……三个人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口吃了,说话的时候身体还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仿若有一阵阴冷的风穿堂而过,刺入骨髓。
肥仔往墙上扫了一眼,嘟嘴说:“妈的,那不就两个人影吗,别他妈疑神疑鬼的,赶紧跟上。”我明白肥仔是强装镇定,不然也不会用吼叫来排泄自己内心的恐惧,他越是大声说明他心里越是发虚。
我颤巍巍地说道:“有两个人影重合了,就……我那个影子里边还有个……女人的影子。”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我还试着走了几步,让他仔细观察墙壁上的人影,肥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上的黑影,说也奇怪,那个掺杂在我的影子里的长发女人身影竟然不见了,难道是随着刚才那一阵阴冷的风过去了?!我解释说:“刚刚我真的看到了,真没骗你。你想想,我们最近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儿,我没理由骗你。”
肥仔不耐烦地催我赶紧走,我试着挪动脚步,方才重得跟铅似的,这会儿倒是可以轻巧自由地活动了,我向他小跑过去,紧紧挨着他往前走。我又强调了一遍:“墙上的影子真有三个,我看得真真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
我还没说完,肥仔就让我闭嘴,他厌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强调了,我又没聋。”
“会不会是那绣花鞋……引来的?”我没办法不把这个女人的影子和绣花鞋联系到一起,因为看着那个人的身影像极了昨晚出现在我梦境里并坐我床头梳头的女人。肥仔没说话,也许是赞同了我的看法。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有一扇锁着的木门,我和肥仔都认为那门内应该就是郑老的住处。
虽然我和肥仔心中早就明白郑老可能跟先前一样不会回应我们,但我们还是决定敲门试试,肥仔伸手拍打着木门,“砰砰砰”,嘴里还喊着:“郑老你在吗?郑老你没事吧?”等了几秒钟,屋子里果然静如死灰,无人应答。肥仔此时才壮着胆推了推门,木门往里陷了一点,露出一丝门缝,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森冷的风和难闻的气味。
肥仔用力撕扯着门板上的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锁打开,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一个好好的锁头那么轻易就被他弄下来了,还要锁匠干什么!又不是武侠小说,个个都是绝顶高手,那手指神得甭说开锁了,就是剖腹产都行啊,现代这些科学仪器在他们面前就是个渣。
“你行不行?不行就找个撬锁的工具。”我举着蜡烛在周围找能用的东西,最终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秤砣上。我把它拿给肥仔,肥仔接过秤砣二话没说就朝着锁头猛砸,那锁头经受不住他这粗暴的打砸,终于连同固定锁头的钉子一齐落了地,“砰”的一声噪响回荡在长廊里。
肥仔放下秤砣,拍拍手上的灰尘,用力推门,木门“吱吱呀呀”的应声而开。凉风飕飕,我和肥仔都倒吸一口气,手里的蜡烛险些被风吹灭,幸好我反应快,用手掌遮挡了一下,才保住了火光。妈蛋,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卧房,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漆黑的地窖,木质的楼梯上结着几个硕大的蜘蛛网,似乎是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了。
我们俩忐忐忑忑地下了楼梯,楼梯的木板过于陈旧,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我真担心以肥仔那样的吨位踩上去会把木板踩折,甚至把楼梯踩塌。直到他安然走完楼梯,我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那楼梯明显比我想象的要结实得多。我们在地窖里茫然四顾,四个角落里分别摆着一面镜子,镜子前都放着一个牌位,其中三个牌位上都刻着字,而只有一个牌位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让肥仔辨认那三个牌位上的字,肥仔用手在牌位上摸了摸,就跟摸麻将牌似的,又用烛光照了照,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姿势。由于那些字迹模糊不堪,辨认起来确实有些难度,就是文字专家在场也很难还原这上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