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茧
“不过这次的案子,还真是谜团一大堆啊!”从吴荐手中接过文件的胡海歌叹道,“监控里只看见两个人都坐进车子里去了,过了那么久都没看见楚国荣出来过——而且尸体还是在后车厢!难不成是录像被人剪辑过了?”“把这辆车再带回去检查一下,顺便再看看录像有没有问题就知道了。”“就怕没这么简单……”“你小子,希望事情复杂呀!”“当然不是!我也希望就检查车和录像就能找到原因——但不知道怎么得,直觉上总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毕竟也没证据证明什么,哎,一切等该做的都做完了就都明白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嘿嘿,我先回局里啦!”
吴荐看着胡海歌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啊……最怕的就是看起来不简单,其实很简单的问题了吧……”
这天晚上,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金韵一看——是袁晓翼打来的电话。“喂,晓翼,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你也不是一样吗!”“你知道我不会睡才打来的吗……”“嗯,看你刚才的状态就不认为你会睡得很安稳。所以现在我来给你讲讲故事当催眠啦!”“电话里讲故事,你还真是奢侈呢……”“你愿意听吗?如果想听就让我说吧,反正你的电话是来电畅听的嘛!”“哎,既然你都这么盛情地提出要求了,我还好意思拒绝吗!只是能不能先预告下,你想说的是什么故事呀,别告诉我是童话故事哦!”“当然不是啦……是关于推研会的发源,想听不?”“发源?不是上海分部,总部在北京的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啦,其实有好多事情都是对外保密的。密禾虹也只是借用推理小说研究会的名号而已——当然如果他只是很纯粹地借用人家总部也不会肯啦,所以今天我就告诉你些只有我们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秘密’!”金韵咽了口唾沫,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但她马上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思维活动,转向问起袁晓翼,“告诉我……真的可以吗?他们不会生气吧……”“不会,我想,如果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就能安心睡下了。”“这秘密有那么神么……”“那你就躺进被窝里听我慢慢道来吧!”
金韵钻进被窝,关上灯,开始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跟密禾虹的相识,是在我高中两年级的时候……”
凌晨六点整,是霏推开了推研会活动室的房门。密禾虹依旧坐在窗边,眺望着室外的景色。“什么时候起的呀?”“四点就醒了。”“睡着了吗?”他点点头,然后回头看着是霏,微笑着。他是睡着了,虽然只有三个小时——深度睡眠也足够大脑和身体休息的了。其余的时间,他一直在回忆着,回忆过去十多年发生的一切,以及与现在身边这些人们相识的情景。就像昨夜的金韵一样,脑海中的画面跌宕起伏,无处不充斥着对未来的无知所带来的恐惧与现实所给予的那一份份来不及让人去惊讶的冲击……
-
第三章、“半”成的密室(3)
在那场爆炸中,袁晓翼的父亲殉职了。他们初次的会面并不是在事发之后的哪个询问点,而是在事发当时的现场。密禾虹看见了目露惊色的袁晓翼,也看见了她眼中的光芒消失的那一刻……
-
一切都仿佛是在俄罗斯转盘上的圆球,随机跳到某个数字上——而其实那一切都拥有一个必赢的数学公式——但是用数学规律来形容现在的这一场场赌局,又似乎太幼稚了些。或者说,这个“转盘”的“制造者”,利用了转盘的公式特性,特意摆放在众人的眼前,让其选择是否把玩。赢家,永远是“庄家”吗?未必……“庄家”的想法很简单,它想找到能够参透这必胜公式的人。只是,输家毕竟是多数。然而,此盘非彼盘,此球亦非彼球。前者的赌注是钱——也就是普通赌场里的普通转盘;后者的赌注则是命——更接近于最原始的俄罗斯转盘的游戏规则。当然,这里的试炼更残酷一些,完胜才能够得到奖赏。而若只是猜错了数字,颜色相同,尚且还不至于会将命陪送。小小的损失总是会有的,无论是在物资上还是精神上。但问题在于,赌博这东西,会让人上瘾,越是输得起劲,就越是玩儿得起劲——最起劲的也莫过于在头几局赢过的人,只是人的欲望会吞噬理智,若非掌握了这必胜的公式,“玩家”也就等同于普通的赌徒,输是必然,死亦必然。
袁晓翼的父亲出于对工作的“忠诚”与对此“盘局”的“公式”追求竭尽痴迷,外加自小接受的“英雄主义式”教育,在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后悔。
-
自私,贪婪,恐惧——
-
这三者是相生的母子与兄弟——
-
人之所以恐惧是因为面对着即将失去所贪婪之物的困境,人之所以贪婪是因为本能中的自私无法被抛弃,哪怕人类创造了“文明”这个东西,也无法摆脱本能所驱使的念力。
而现在的我们之所以生存着,是因为作为我们人类的祖先,是兼并着智慧与残酷的族群从而存留至今——纯粹的智慧或纯粹的残酷都在我们的祖先面前败下阵来,同样倒在了这“盘局”之上……
-
不错,这是持续了千万年的“赌局”。
-
父亲的死是自私的。袁晓翼这样想着。虽然她无法让自己快速走出悲痛,但她明白,这一切就因为来得太突然了,自己才要更加地振奋起来,否则,父亲的死就真的是自私所造成的自私了。就在这时,密禾虹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听着陌生的话语。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天真的,无知的——虽然,人的有知是有限的,然而对于应该知道的事也处于无知的状态,那则是一种罪。只是,密禾虹告诉了自己,这次的无知,不是罪,是被“庄家”刻意塑造的无知。
“能够看到一切的谜题背后所蕴藏的公式的人,这时候或许就不是人了——那或许可以称作是‘神’吧。这也可能是人类会创造出‘宗教’的理由——因为人本身是在是看不到这个‘公式’的实体究竟是什么,所以无法预知未来。正因如此,我也不强求自己知道一切,更不强求别人也去探寻这些。毕竟,风险太大了。”密禾虹当时是这样说的。“公式代表的是求解的过程,而我们这些人,或许连公式里的数字都不知道,就已经面对这公式所得出的结果了。已经出现的结果是不可逆的,但是,我们可以去找到那些我们可以找到的数字,即使在不知道公式的前提下,哪怕用最傻的办法去推断,提前寻找到下一个结果——相信这其中会有它们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