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使者
“现在有不明飞机正在接近本船,请不要弄出火光。点火柴的快把火柴收起来!”
室内的广播喇叭突然向众人发出警告。
“老子收起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这当儿传来了关闭圆窗时厚重的金属声。
“好了吗?”“一号、二号完毕。”
“五号、六号完毕。”黑暗中,船员们沉着应对,报告自己的情况。
“干得好。这样所有窗户就都关上了。应急灯点火。”
“是!”扣下按钮,仅有五只小灯泡发出了光亮。
人们一齐爆发出欢呼声,纷纷转身寻找光源。
房枝看见了光亮,她的视线连忙在桌上寻找那只漂亮的大花篮。
怎么回事?花篮不见了。房枝觉得很奇怪。
不过这时候最紧要的不是花篮,见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房枝也转移开注意力,把花篮的事抛在了脑后。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围绕着这只花篮,又发生了一阵骚动。
巨响
“啊!!!这不是血吗?”
突然有个男人从位子上跳了起来,那人是马戏团的驯马师黑川。
他用手指着桌子大喊,仿佛是人血的液体将白色的桌布染成鲜红色。一块一块的斑痕就像地图一样。有一块黏糊糊还未干透的血痕,形状就像人的手掌,而这块斑痕所在的位置就是之前放置漂亮花篮的地方。
“这肯定就是血,你闻这气味就知道了。”
“真的!真的是血!”蜂拥而至的三等船客和食堂伙计将这血淋淋的奇案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纷纷议论。
“真他妈的怪了。”第一个发现的黑川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
“喂,虎十,虎十跑哪儿去了?”没听到有人回话,他又四下张望。
“虎十怎么了?”其中有一个伙伴拍着黑川的肩膀问道。
“是你小子啊。虎十他一溜烟就没了。没熄灯前他可好好地坐在我旁边啊。真他妈邪了。”
“那家伙能上哪儿去,你管他呢。”但黑川却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说。
“怎么能不管呢,没看见这么大一摊血。那些血都滴到了虎
十刚才坐的位子上。”
“你说什么?虎十坐在那位子上?那可不得了!唉,不对,应该说太好了!”
众人吵吵闹闹个没完,听闻有异的事务长慌忙赶到了现场。
事务长听黑川说完后就知道出事了。他立即命令在场的团员分头寻找丁野十助。
不过因为现场黑灯瞎火的,一大帮人找了二十分钟左右,仍旧一无所获。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事务长。”黑川说。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事务长转过肥胖的身子问黑川。
“说不定虎十已经被人给杀了。那个杀人的犯人趁四周漆黑一片,把他的尸体拖出去给扔到了海里。我看有这个可能。”
“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事务长板着一张脸反问黑川,但之后他又说:“不过……或许……”看来他并没有反对黑川的说法。
“但是。”黑川蹙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还有一件怪事。刚才在桌上放着一个很漂亮的大花篮。但这会儿连这只花篮也一起消失了。”
“哦!”四周的人发出惊呼。黑川指着的那只花篮刚才他们也见过。
房枝在人墙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黑川说的那些话。
“花篮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务长笑着说。
“肯定是丁野十助把花篮抱走啦。说不定他想给花篮浇浇水,或许拿到哪里当摆设去了。”
“那这摊人血您怎么解释?我们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黑川脸上的疑惑逐渐凝聚成恐惧。
房枝也同样对虎十的失踪感到不安,她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曾吕利此刻也在热心地倾听众人谈论,便对他说:
“曾吕利先生,你也听见了吧。虎十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曾吕利好像很感兴趣,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或许有可疑的人混在人群中。刚才擦亮火柴的时候,马上有人呵斥他说:‘快把火柴灭掉!’但那是在广播喇叭通知大家不要弄出任何火光之前发生的事。我觉得这很奇怪啊。”
曾吕利一改常态,有条有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就没想到。”
房枝注视着曾吕利的脸,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新的评价。
这时突然从甲板那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连房间的墙壁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那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不明飞机追踪的雷洋丸上的奇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粗汉虎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花篮如今何在?
黑暗中的甲板
甲板方向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汽船的乘客们惊慌失措,三松马戏团的团员们也被现场的气氛吓得呆若木鸡。
“啊!是什么声音?”
“刚才那声音是不是炸弹?这艘船就要沉了,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时候如果还死守着汽船不放,难道你想和船一起被拖到海底殉情啊。”
“喂,别开玩笑了。你想想办法啊!”
“都说了没办法,到时候海水会涌进来把你鼻子和嘴巴都灌满。只有尽快游到船舱外才是上策。”
“你小子说得简单,你以为这是在游泳池里啊!从这里到横滨还有几百里呢!要游到什么时候去?”
叫骂声、尖叫声接连不断,骚乱一时间无法平息。
前来调查可疑血痕的事务长也停止调查,往走廊的方向跑去。
“喂!你们几个还有闲心在那里扯淡!快到甲板上去看看这艘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这话的人是坐在角落里,仍旧不慌不忙地吃着饭的驯鸟老艺人鸟山。
“啊,您说得是。那就待我去一探究竟。各位等着哦!”
“等等,我也一起去。”
一眨眼,两个年轻团员就像猴子似的攀上了通往上层的楼梯。
说起来,从甲板那里传来的巨响只响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响过。大概轰炸还会持续下去吧,即便如此,被吓得胆战心惊的乘客们也渐渐地恢复了常态。
“搞什么呀,才一下就完事儿了?不明飞机飞走了吗?”
“那才不是什么炸弹呢。那架飞机只是从船上飞过,故意来吓吓我们而已。”
房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向四周张望,看见那个神秘的青年曾吕利本马用拐杖指着桌子,好像正在考虑什么似的,脸上露出可怕的表情。
房枝喊他:“曾吕利先生,你在想什么?”
曾吕利缓缓地转过头,双眼目露凶光,但当房枝的视线与他的视线交织,那凶恶的表情瞬即转变成慌张的神色。
不能不提防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