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使者
房枝在心中暗暗想道。他表现出的不寻常举动不得不让房枝对他产生怀疑。
“啊,房枝小姐。看来我们被卷入奇怪的事件中了。”曾吕利轻声在房枝的耳边嘀咕道。
“奇怪的事件?难道是指虎十被杀,漂亮的花篮被人盗走这件事?不过那家伙平时就遭人怨,会有人想杀他也不奇怪。”
想不到曾吕利却用责备的口气对房枝说:
“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不然房枝小姐你会招人怀疑的。”
“我又不是杀虎十的犯人。怀疑我也不怕。”
“原来如此。”曾吕利点点头,向房枝站的地方挪了几步说,
“房枝小姐,刚刚又发生了一件怪事。你还没发觉吗?”
曾吕利所谓的怪事处于进行状态。
“哎?你是说飞机吗?”
“唔,这的确是件怪事,但不是这件。我说的怪事发生在三松马戏团里。”
“啊?你是说马戏团里出了怪事?到底是什么事?快告诉我啊,曾吕利先生。”
深藏不露的名侦探
曾吕利说团里出了怪事。房枝想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快告诉我啊,曾吕利先生。”
曾吕利用更加低沉的声音对房枝说:
“看来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发觉。团长松谷先生从刚才就没现过身,说不定他已经失踪了。你说这事还不够奇怪的吗?”
“松谷团长?”房枝被她听到的事吓了一跳。
“曾吕利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难道发觉到团长失踪的只有这个神秘青年曾吕利本马?房枝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曾吕利有些不简单,问话的言辞也变得尖锐起来。
但曾吕利回答她的态度却格外冷静。
“别紧张嘛,我也没有特意去团长所在的舱室看过,只是这么觉得罢了。”
“骗人,骗人。曾吕利先生你真狡猾,故意不说真话。”
“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只不过,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发觉而已。”曾吕利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这么说吧,刚才虎十的事引起这么大一阵骚动,但身为一团之长的松谷先生却没来看个究竟。照例说那位耳朵比谁都尖,话比谁都要多的松谷团长应该第一个赶到现场才是。那他为什么没有现身呢?”
“你说得对。”
“现在你明白了吧,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团长却没有亲赴现场。对此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团长他也去向不明。”
“曾吕利先生,你以前一直让人感觉窝窝囊囊的,没想到今天好像换了个人。好厉害!简直就像名侦探。”
“房枝小姐真会说话,我这点儿皮毛让您见笑了。”
“没笑话你呀,我可是实话实说。我有空就会看书看报纸,知道有一个名侦探叫帆村庄六,看到你推理的样子我就想起他来了。帆村庄六的个子很高,脸色也很白,而且还有个习惯喜欢把嘴唇弯成‘へ’字形。”说着说着,房枝才发觉眼前的曾吕利本马简直和帆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禁诧然。
“房枝小姐,请别再说这种傻话了。”
话说这当儿从走廊上传来了“咔嗒咔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响亮急促,来者似乎十分着急。等到脚步声的主人冲进了食堂,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去甲板上探风声的那两个团员。
“大家放心吧!船没事!”
“说啥?没事,那船不会沉吧?”
“当然不会沉,刚才的炸弹在离汽船左舷有五六米远的海面上爆炸。船没事儿,大家放心。”
“是吗,既然船没事那我就安心了。”
“因为现在是灯火管制,所以没办法打开灯仔细查看,船腹的铁板好像被爆炸产生的水压给凹进去一块,不过没太大问题。”
两人的报告十分详细。
“炸这么一下子就完了?”
“是啊。”
“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众人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们还听说了一件怪事。说甲板上有一个船员在爆炸的时候突然倒下了。他旁边的人看他倒下赶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他们本以为是弹片击中了船员的身体,但找来找去就是没找到伤口。这时候他们发现一件怪事。你们猜怎么着!奇就奇在这里。”
“怎么着你说啊!你小子卖什么关子!”
“那个船员倒下的地方,居然有一朵一朵的鲜花掉在地上。所以就有人说,那个船员会不会不是被炸弹掀倒,而是被花束给打中的。”
“哈,被花打晕了。这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房枝一直在听两人讲述甲板上发生的事情,听到这会儿她觉得十分奇怪,但却被周围人的打岔给逗笑了。
她转过头去看曾吕利本马坐的位置,不知何时,座位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妮娜小姐/p>
在这艘雷洋丸的一等客舱中有一位引人注目,姿容出众的外国小姐。她名叫妮娜·路易,据说来自墨西哥。
妮娜小姐总是穿着轻便透气的衣服,套着一件豹皮的长袍去食堂就餐。来到食堂后,妮娜小姐会选择A等席的藤椅坐下,她吃饭时红唇嚅动的模样常引得船客侧目。
妮娜小姐并非一个人在旅行。她和她的伯父,同时也是她教父的塔内夫两人搭上了这条汽船。
塔内夫是个传道士,总是穿着下摆及地的黑色大氅。戴在脖子上的假领和一般人的不同,是从后面扣上的。他的打扮就像个地道的宗教人士,只不过他那张圆脸血气十足,连后脑上已不茂密的头发下露出的头皮也是通红通红的。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太过于精神,如果将一套联队长或者旅团长的军服套在塔内夫的身上,也绝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
刚才提到的妮娜小姐在楼梯上和曾吕利本马撞了个满怀。
四周光线昏暗,妮娜小姐正在急匆匆地下楼梯,而拄着拐杖的曾吕利才往上踏了四五步。与其说没看见,倒不如说妮娜小姐的步伐有些慌乱,总之黑灯瞎火地,两人没头没脑地撞在了一起,双双滚下楼梯。
腿部不自由的曾吕利后脑重重碰在地板上,疼得他有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妮娜小姐倒是很快就爬起来。她一脸愠怒,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曾吕利后扬长而去。但没走几步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踱了回来,这次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倒在地上的曾吕利抱了起来。
“呜……”
曾吕利在她的臂弯里呻吟。
妮娜小姐取出手帕,轻拭曾吕利的额头。然后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
曾吕利稍稍睁开双眼,但又马上把眼睛闭上。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些钱给你,代表我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