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药引
我心中暗暗地镇定了一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师父应该在这附近。想到有很久没看到师父了,我不免略略有些激动,可师父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呢?他为何又会到这里来呢?也许只有当面问他才有可能知道,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如何从常空无和北山健手中逃脱。
北山健和常空无显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只是不停地催促着村长快些赶路。就这样在林子中绕了几圈,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村中人隐居的那个山洞。
随着离山洞越来越近,我心中也愈发激动,因为那股淡淡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这也就说明离师父越来越近了——起码师父应该是来过这里。可是即便如此,常空无依旧没有发现这股味道,倒是北山健似乎发现了什么,抽了抽鼻子,有些疑惑地说:“怎么好像有点什么味道?”常空无显然和北山健相当地不对头,略带讽刺地说:“切,就你这娘娘腔事多,该不是你出门前擦了香粉吧?”北山健一听,顿时涨红了脸,火冒三丈地说:“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若是我得到了地图,回去必定有你好看的!不是需要你们六人,我们大日本皇军会和你合作?”说完,愤愤地走进了山洞。
我们四人径直走进了山洞,一直来到村长住的那个小洞里。常空无眯着眼睛,说:“老家伙,现在该履行你说的话了吧?不然,一个时辰之后,村子里所有的人可就保不住了。”村长叹了一口气,在床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下,只见本来光滑如镜的墙壁上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一条裂缝。村长用力一推,一个五米见方的小暗间出现在我们面前,最里面的地上,放着一卷帛书。
常空无和北山健同时眼睛一亮,急忙就要进去拿。我眼见此景,便打算趁二人不备摆脱他们的控制,可是没想到那北山健异常谨慎,突然拦住了常空无,说:“你看好他们两个人,我来看看这地图是真是假。”常空无一听便不乐意了,说:“你小子想得倒好,一个死老头,一个自己人,有什么好看着的?你想抢功倒是真的吧?你想抢这地图倒是真的吧?我告诉你,这地图里的东西,可是我们六家找了几百年的!岂能拱手相让!”北山健脸色一变,说:“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当初我和你们合作的时候,是他让你跟着我的!”常空无似乎有些忌惮北山健口中的“他”,口气软了一些,说:“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去看着他们?不行,要么咱们一起取,反正你不要想吃独食。”北山健似乎完全不理会他,直接便走了进去,那常空无一见就急了,直接冲了进去。
我眼见机会来了,拉起村长,便打算逃出此地。村长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又按了一下开关,只见那墙壁又开始缓缓合拢,北山健和常空无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叛变”,一个措手不及,被关在了墙内。我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村长却焦急地说:“快走,这墙并不能困人,最多拖延片刻。”我听完一惊,连忙和村长向洞外跑去。果然,我们刚跑到洞口,那暗墙便被常空无一脚踹开。常空无似乎是觉得受了我的骗而脸上无光,火冒三丈地向我们追来。
完了!我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不会拳脚功夫,又带着村长这个老人,该如何摆脱常空无二人?眼见二人追到了洞口,我和村长也不过刚刚跑出百米开外。就在常空无和北山健跑到洞口处时,洞口顶部一个不起眼的石块松动了一下,接着掉了下来,随之一团粉末也掉落下来。那北山健脸色一变,说:“有暗算,是麻药!快屏住呼吸!”是麻沸散!能配制出失传千年的麻沸散的,只有师父!只见一个干瘦的身影闪现在洞口,一身破旧的道袍,虽然略显佝偻,却别有一番道骨清风,不是师父又是谁?常空无显然没有将师父一个老头放在眼里,闭住呼吸,一掌向师父打去,只见师父不慌不忙,长袖一扫,硬生生地接了常空无一掌,那常空无顿时脸色通红,连退三步,诧异道:“这老头,有几下子!”师父也连退几步,长舒一口浊气,说:“常空无是吧?你师父独臂圣医要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会很失望的。”“你是谁?”常空无显然很诧异,打量了我师父一番,眼睛一亮,说:“你是那费老道?”师父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炷香,点了起来。常空无恶狠狠地说:“那老家伙是不会失望的,因为他已经死在了我手下。你们师徒,今天也难逃一死,你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一把老骨头了?!现在已经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师父并没有为其威胁动摇,而是点燃了香。北山健一看,疾呼:“小心有毒!”师父将香插在地上,不慌不忙地说:“这香没有毒。我不是那老毒物,对毒没有那么多的手段,刚才那麻沸散,不过是一个陷阱而已。”
师父负手而立,说:“那暗室之玄机我早已发现了,所以那帛书上,我做了一点手脚,话说这毒剂还是以前那老毒物给我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主要成分应该是雷公藤吧。”北山健和常空无一听,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师父继续说道:“此毒一经触碰,便渗入人体内,可惜药性太慢,要两个时辰之后,所以我放下那麻沸散,并未打算能麻倒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屏住呼吸,使体内气血浮涌,心脉加快,加速药性的发作。看到这炷香了没,若是一炷香的时间内还没有解毒,那么你们必然肝腹剧痛,呼吸衰竭而死。”说完,师父一拂衣袖,转身便走,完全没有在意身后二人。我不由暗暗叹服,这股气魄,果然不愧是道医翘楚。
师父走到我们面前,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师父,弟子无能,丢您的脸了。”师父叹了口气,说:“与你无关,当初我没有将医术竭尽所传,只是怕你卷入这是非之中,可是没想到啊,你到底还是被卷了进来。我们走吧,村里那二人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们回村,帮你看看那东方鲎之毒。”“师父……”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便搀起村长,一同向村中赶去。
常空无不甘心地大吼一声,掏出六根银针,插入体内,箭步如飞,追了上来,师父见状,冷哼一声,道:“六针封脉么,的确可以延缓毒性的发作,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那常空无怒喝道:“老不死的,看我拆散你的老骨头!”师父脚下一闪,便迎了上去。常空无双手如钳,一把抓住了师父的双臂,手臂如蛇一般地顺着师父的双肘滑了上来,师父冷冷说道:“看来你的确是个极有天赋之人,这案杌之术中的按、摩、推、拿、揉、捏、颤、打,到了你的手中竟然变成了杀人利器。”师父不慌不忙,反手一抓,握住了常空无的左右手。只见师父手背青筋暴起,指肚紧绷,便向常空无的中渚穴戳去。常空无乃是学外体之人,又如何不知中渚穴的险要?他慌忙抽手,可是师父那干瘦的手臂似乎有千钧之力,死死地钳住了常空无的手腕。常空无大惊失色,双脚扎紧马步,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嘿。”额头青筋暴出,猛地一拽,这才从师父的手中挣脱而出,可是如此猛地一运气,将其体内的银针皆逼出了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