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药引
我走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幅画的背后,似乎有一个洞!于是,我小心地将画轴掀起,果然,画后面是一个三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我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这些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
我小心地拿出一个个小瓶,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的正是前天见到的那种红色药丸,而且似乎所有的罐子里装的都是这种药丸。这到底是什么药丸?我对这种药丸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思索再三,我决定“啖药”!
“啖药”是古药医中隐秘流传的一种说法,简单地说就是尝药,用这种方法来确定药的主要成分,可是这种方法却很少流传下来,因为“是药三分毒”,虽然“啖药”每次量都不多,可是日积月累也十分“可观”,对于试药人的身体有极大的摧残,更重要的是,很多药物相生相克,虽然微量,但是一旦发生药冲,则对试药人有生命危险。
我虽然从师父那学到了这项本领,但是却从未尝过未知的药物——师父总是调好药性让我“啖药”,以避免对我造成伤害。“这也许就是检验我所学的一个好机会吧。”我心里暗暗想着,决定试试手中的这颗药丸,其实试成药是“啖药”的一项大忌,因为药材一旦炼制成丹丸之后,药味和药性都会发生一定的改变,往往“啖药”者会难以确定成分。我横了横心,将药丸送入口中。“啖药”分三步:触、破、化。触就是用舌尖轻轻触碰,万一发现药性极烈的话可以立即停止,明哲保身;破,是用牙齿轻轻咬开一点药丸,可以感受到药内的特性和成分;化,就是药溶于口,这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我没有想太多,直接触、破、化一气呵成。药丸入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看来此药并非外用,因为外用药一般都会药性很烈,方可透肤入体。我一边慢慢地体味药中的成分,一边回忆着过去在师父那学习到的药方。忽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这药丸的成分,似乎含有冰片、珍珠!我猛然想起一味药——四圣挑疔散!
四圣挑疔散,又名四圣丹,由珍珠、豌豆、血余、二灰、冰片、胭脂组成。血余就是头发。珍珠能出毒止痛,二灰能烂毒化血,胭脂能利血拔毒,冰片是由龙脑香的树脂提炼而成,能利窍行滞,总地来说,这颗药丸的作用就是祛毒化血。这方药严格来说是一味古方,并不属于中医的范畴了,因为这是道医中所用的东西!
道医的起源十分古老,可以追溯到八千多年前,是以老子《道德经》的“道”为基本理论,以老子《道德经》的“道”为核心内容,以形神兼治为手段的医学及发展出来的“道医学”流派,这门医学在周武帝灭佛时就已经几乎消失于世间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小村里竟然出现这样一味古丸,实在让我有些震惊。
这个村子隐藏的东西,似乎比我想的要深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将药丸放回瓶中,打算放回暗格原处,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暗格的最里面,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黑匣子。我伸手将匣子拿出,分量不重,里面似乎有些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个匣子乃是红木所制。我想打开一探究竟,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开,似乎这个匣子暗有门道。我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不得不放弃——因为这时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这个村子的宁静——有人在敲门!
“难道是村里人回来了?可是似乎之前并未听见一点动静,就算是村长回来了,也不会敲门啊。”我有些头皮发麻了,一时也顾不得将东西恢复原位,推开屋门,走了出去。外屋没有看到有人的踪影,敲门声也戛然而止,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我以为刚才是出现了幻听。我定了定神,走到外屋的门口,猛地一把拉开屋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其他村民家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来的迹象。我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转身回到屋中。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厅堂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人!月亮又躲进了云彩中,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我无法辨别那个人的面目,却依稀看见他身上的穿着,是一件寿衣!死人穿的寿衣!
“谁?”我大喝一声,可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直站在那里。不对,这不是个成年人!这身高,似乎是个小孩子啊,难道是狗娃?他还没死?“狗娃,是你吗?”我试探着问道,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直直地站在那儿。我心里一沉:“坏了,莫非是诈尸了?”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村长那晚和我说的话,“用血缸浸泡尸体,防止其尸变”。这样一想,我心里也没有底了,这村子似乎不是一般的邪门,已经死了的人就这么站在我面前,让我浑身发毛,却又不敢转身离去,因为如果对方真的是邪尸,那么就一定不能把后背露给对方,这就和在大山里遇到野狼是一个道理,一露破绽,说不定对方就冲了上来。
于是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渐渐地,一股尸气传入我的鼻中,我确定,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终于,月亮从云层里露了出来,一片月光透进屋内,扫过厅堂,照亮了他的脸,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因为我清晰地看见,对面站着的,就是狗娃!狗娃的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身上穿的应该是朱升给他准备的寿衣,寿衣上还沾着大片的红色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血缸浸泡所致,他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我,一动不动,身体僵硬。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时间越长,对我的心理压力越大,短短几分钟,似乎过了几个时辰一般,我已经可以感觉到我的后背都湿透了。我开始在脑海中努力思索逃生的办法。我手无寸铁,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临行前带的一包药材,对了,药材!我临走时除带了一些解毒祛腐的药丸外,还带了些炒艾叶,这本来是给朱升准备的,因为朱升有长年的关节痛。艾叶又是一味驱邪的药材,可是否真是如此,我却没有验证过,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心一横,猛地从怀里掏出药包,狠狠地掷向狗娃。
丢出药包,我立刻转身,也顾不上看艾叶是否对狗娃有效,就想逃出屋去,可是没想到还未走开,身后一道腥风袭来,我心中暗道不妙,就地一滚,避开了这一下。我抬起身来,只见狗娃又出现了那晚力大无穷的状态,三步并作两步地向我奔来。我一时慌了手脚,只得冲进了离我最近的内屋里。
我死死地抵上了屋门,但是屋外的狗娃力大无穷,撞得门板“咣咣”作响,眼看就要冲了进来。我急中生智,想起了画卷后的那些四圣挑疔散,那晚村长就是用此药镇住了发狂的狗娃,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作用,但是我也顾不得多想,几步冲到画前,掏出了那些药瓶。“砰”地一声,门被狗娃撞开了,只见他浑身尸气,一步步向我逼来。我急忙抄起手中的药瓶向门口丢去,可是这些四圣丹似乎对他毫无作用,无法阻止他的脚步,我慌在心头,无意中将那个红木黑匣子也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