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药引
我正准备接口,没想到事情突然有变,一个黑影“呼”地一下从我身边掠过。我大吃一惊,忙喊道:“小心!有东西!”众人立即停了下来,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啊!”一声叫唤响起,是李若的声音!我转身一看,哪里还有李若的人影!剩下的只是一道道水波。“砰!”又是一声,这下似乎连手电都被撞落了,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我紧绷着神经,缓缓地后退着。忽然,一个东西拽住了我的衣服,我大惊,正准备出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竟然是冯白!我急忙大喊:“我找到冯白了!李若却不见了!”冯白似乎脱了力,虚弱地靠在我背后,断断续续地说:“快……走,这里有……少阴君火……”
冯白吃力地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便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我急忙托起他,大喊道:“快离开这里!水中有异,我找到冯白了!”黑暗中,只听得一片水花声四起。片刻之后,又一个声音响起,是邓修文的:“找到李若了!快带着大家离开此处!向前游进!”
黑暗中我也看不到方向,只得跟着前面的水声前进。水中的那个东西似乎没有再出现。我托着冯白,吃力地游着,终于,一道光线亮了起来,我又一次看清了前方的情况。
持手电的是李默然,他喘着粗气,背上背着的,便是李若。邓修文也似乎消耗极大,从她胸口急剧的起伏可以看出。最惨的要属常空无了:他浑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就连头发也不知道被什么削去了一块,显得有些滑稽。
“没事吧?”邓修文看到我,问道。我回头望了望昏迷的冯白,说:“我没事,只是冯白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你们呢?刚才怎么回事?”邓修文紧锁眉头,说:“刚才李若失踪之后,忽然水中跃起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个头惊人,一下子撞落了我们的手电,好在常空无反应过来,与那东西揪扯起来,最后他受了点伤,那东西也似乎受惊逃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哪知道!”常空无骂道,“似乎是一条大鱼,滑不溜秋,我根本无法用上力气。而且那鱼力气极大,在水中行动极快,似乎身上还有利刃一般,只是几个纠缠,就弄得我满身伤痕。最后我情急之下,摸出了银针,顺着水劲猛扎下去,这才似乎伤到它。不过那东西竟然从水中飞了起来,掠过我的头顶,差点没把我脑袋给削下来!”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那种鱼?”我问道。李默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对了,你刚才说,水中有异,到底是怎么回事?”邓修文问道。此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急忙说道:“快找个地方离开这水,取出草药服用,这温水中暗含六气之一——少阴君火!冯白已经内火淤脏,受了重伤!”
听闻此言,众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可怕的往往不是那些看得到的东西,而是看不见的敌人。这六气虽然自古多有提及,但是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往往杀人与无形之中。李默然照了照洞穴深处,开口道:“前面的岩壁内似乎有个凸起的石台,我们可以上去休整一下。”我顺着手电光望去,前方的黑暗之中,的确有一个能容纳几人的石台。事不宜迟,大家急忙游了过去。
待众人都爬上石台,这才算喘了一口气。李默然给李若摸了脉象。好在李若只是昏迷了过去,似乎是呛了不少水,并无生命危险。而我仔细地摸了摸冯白的身体,发现他外表体温完全正常,与常人无异,但是脉象紊乱,主脉躁动不已,身体内似乎郁积了大量的内火。
于是我将他的口撑开,伸入一根手指探其咽喉,这才发现他虽然外表无恙,但是体内温度却是高得惊人。“怎么样?”邓修文问道。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阴火是何时入体的,积淤了多少,要不是他内气深厚,恐怕早就内脏出血而死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问题?”“这却也是他的内功所害,他闭气潜水,经脉内血流加快,也加快了阴火的淤积,最后伤了肾脏,才变成这样。”我边说着边拿住了自己的脉搏,片刻,我叹了口气,说:“我们体内也积了不少的阴火,只是还未察觉而已。”
“这阴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默然问道。“少阴君火,热者,少阴君火之所化也,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人为心。水化而为火,则寒从热化,故少阴之气,水火并统,而独以君火名也。而这阴火与阳火不同,阳火旺内,燥心,外表显见,常伤人心肺。而阴火,内蕴上肾,欲火积脏,破坏的是人的肾脏,用西医的话来说,也就是内分泌系统。这里的水想必是地下寒脉所生,为癸水,而恰巧地下又有熔岩。熔岩虽热但却无火,乃阴火之代表,这阴火遇癸水,形成这地下温泉,乃是最凶之水!”
“好了好了,虽然这水凶险,可是好在有那古图上所记的六味中药,想必里面应该有一味是可以克制这少阴君火的吧?”常空无说道。我点了点头,说:“的确,好在有这个解法,否则我们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说着,我便朝袋中摸去,待我摸索了半天之后,却是脸色一变,满天冷汗。常空无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你阴火发作了?”我苦着脸说:“糟糕,我事先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袋中的草药,全湿了!”
李默然说:“这又何妨?草药入药,大多需要用水煎熬,入水又如何?”我摇了摇头,说:“这癸水又名活水,不愁火土,不论庚辛,合戊见火,化象斯真,乃化万物之水。若是炼丹煎药所用,比起那无根之水还要更好,因为它最能化开药性,将药分化入水中。现在这药草在水中一浸,却怕是失了药性。”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的救命药草,却变成一堆无用的废渣了。邓修文问道:“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克制这阴火?”我摇了摇头,说:“若是在外面,还可以想想办法,但是在这里却是条件所限,没有办法。”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还有一个办法,癸水虽能化万物,但是若支遇辰龙,干透丙丁,亦难从化。”
循着说话的声音望去,原来是李若!“怎么样了?你好点没有?刚才你怎么了?”我十分担心他的情状,毕竟现在才走了没多远,就已经开始出现人员受伤的情况了,六个人缺一不可,又不能丢下哪一个,但是若要分出人手来带着伤员一起上路的话,无疑又增加了众人的压力。
“咳咳……”李若猛得咳了几下,吐出了几口肺中积水,缓缓地说:“刚才我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拖下了水,力气大得惊人,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拖了足足三四米深,一下子被水给呛晕了。后来似乎是常空无惊动了那东西,这才松开了我。我趁着还有些意识就拼命压水,才勉强露出水面,被邓修文发现了。”
我这才缓了口气,说:“你休息一下,清出肺部积水,再服用一下安神药物,应该没有大碍的。”李若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正如你们所说的,这水中藏有少阴君火,我癸水入体,现在阴火已经入肾,恐怕我的情况不比那冯白好到哪去。”“那你刚才所说之话是什么意思?”邓修文思索了一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