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
木梨子不清楚这种强烈的不适感究竟源于哪里。要凭直觉的话,应该是来自宿舍……
宿舍里……到底有什么?
木梨子来不及等夏绵上来,就扶着栏杆,快走了几步,卓格格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然而,在离宿舍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卓格格的眉头也瞬间蹙了起来!
血腥味……铁锈一般的醇厚的血腥味……
卓格格把木梨子的胳膊一拖,示意她站在原地,她自己紧冲几步,跑到了宿舍门口,推门而入。
就在她进去的那一刻,木梨子清楚地看到,她的整个后背都僵硬起来了。
木梨子勉强跟了进去,在这期间,胸口那不断挣扎,隐隐疼痛的心脏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了。
人们恐惧的,大多数都是未知,从现在的局面看来,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反而不会再紧张了。
木梨子从大开的门中走了进去,几乎是习惯性地向左边的卧室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和血腥味搅合的古怪气息,苏娇妮躺在自己住了两周的床铺上,以一个古怪的姿势。
她的头从床沿垂下,呈后仰状态,脸上,只有眼部的烟熏妆晕开了一点,其他的妆容完好无损。她的双腿架在墙上,和她自己的上半身形成了一个90度的夹角。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大的、漂亮的字母L状态。
在她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刀,只有刀柄留在外面,整个刀身都没入了她的身体。木梨子铺在床上的雪白的褥子被鲜血染得透湿。
她的下半身没有穿任何东西,原本的黑色的小短裙被褪到了脚踝处,纤细到病态的腿赤裸裸地直立着,脚踝上挂着一条如旗帜一样的黑色短裙。整个场面看起来,像是正在举行一个古老的殉葬仪式。
她的嘴里塞着一条枕巾,双目紧闭,双手被反捆在身后,从她身下露出的一小截绳子可以判断出,那是原本挂在小阳台上的晾衣绳。她身上的衣物有明显的被撕扯过的痕迹,褥子也有些凌乱,血溅得到处都是,她脚上的拖鞋摔得老远,一只不见了影踪,另一只居然甩到了和她相对的床铺上铺。证明在死前,这里曾发生一场挣扎和小规模的反抗。
最奇怪的是,她的手里抱着一个米妮玩具。
那个迪士尼里的动画角色米妮,米奇的女朋友,一只头上扎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老鼠,此时静静地躺在一把没入胸口的刀柄旁,咧着嘴,笑得无比天真。
除了这个L形的尸体和她手中抱着的米妮玩偶,宿舍里再没有别的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淡淡的酸气,撩拨着人呕吐的欲望。
谁杀了她?
第十三节染血的“米妮”
夏绵跑进来,看见这个场面,一下子就呆了。或许因为尸体是半裸的状态,他立刻转回身去,同时用身体把卓格格看向尸体的视线挡住。
他摇摇卓格格的肩膀,她才从这强烈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夏绵。
夏绵伸手把卓格格的手握在手心里,转头拉了一下木梨子的胳膊,声音温和但是非常坚决:
“都出去,什么都别碰,我去报警,你们两个人守在门口。”
卓格格咬了咬嘴唇,说:
“行。”
她去拉木梨子,木梨子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尸体,卓格格饶是再胆大,毕竟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她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梨子,咱们还是出去吧?出去吧?”
她不知道木梨子的心情。
虽然和苏娇妮不对盘,但这是木梨子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去世时的感受。
她的母亲死去的时候,她不在她的身边,而蓝马山庄和前不久才经历过的别墅事件,死去的都是和她不相干的人,所以她以为自己早已对死亡麻木了。
然而,看见苏娇妮以这种方式惨死在宿舍里,再想到,再过一会儿,警察到来,会对她拍照,在她身上做采证,这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女孩子,只能圆睁着已经失去生机的眼球,任凭一群陌生人围着自己,指指点点。
按照她的性格,骄傲,以自我为中心,怎么会允许……
木梨子被夏绵连哄带推地弄了出去,看到她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夏绵放心不下。叮嘱卓格格守在她身边,看好她,才急匆匆地赶下楼去报警。
临走时,木梨子注意到,夏绵又回到了房间,往里看了一眼。
好像,苏娇妮的尸体对他有着某种奇怪的吸引力一样。
鲁元宪是倥城市刑警队三组的一名普通刑警,他昨天才刚刚从别的城市把一个在逃的犯人押解回来,正在补觉,却一大早就被一通电话炸醒了。
鲁元宪记得。也就三四个月前,第五大学才发生过一起杀人案,凶手居然是学校的教授。那变态的程度,让鲁元宪光是读卷宗都觉得后背生寒。
这还不到半年呢,第五大学这是什么风水啊!
鲁元宪家就离五大不远,他接到电话的通知是先赶到五大,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和后续队伍汇合。
当鲁元宪赶到的时候,发现五大门口站着一个急得团团转的、穿着学校管理人员衣服的女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少年,他正以安慰的表情对女人说些什么。
看着那个少年,鲁元宪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这个人……是……
他把车子靠边停下,钻出车子。对那两个人说:
“请问是报案人吗?”
那女人可能是负责宿舍管理的阿姨,她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抓住那少年的胳膊。胖胖的身体哆嗦不停,口吃了半天,鲁元宪也不知道究竟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那少年就任凭宿管阿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紧自己,即使他的胳膊被抠出了一道道指甲印子,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不停地劝慰着她。
看阿姨实在表达不清楚意思后,他准备帮她把事情交代一下。可在看清楚鲁元宪的脸的时候,鲁元宪感觉到,那少年明显一怔,仿佛他也是认识自己的。
只听那少年犹豫了半晌,问道:
“鲁叔?”
鲁元宪一怔,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脑中模糊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冲口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夏绵?老夏的儿子?”
鲁元宪和夏绵的父亲夏源卿是警官学院同届毕业的,是铁杆的哥们,因为毕业后分到了不同的单位,两人的联系少了许多,但偶尔也是会出来踢场球喝个小酒什么的。直到夏源卿因公殉职,鲁元宪才第一次见到在老朋友的葬礼上,看到了他听这个逝去的铁哥们儿提过无数次、他却还从未见过的儿子夏绵。
当时,他就对夏绵有很好的印象。他当年只有十一二岁,却很识大体,没有哭,而是一心安慰着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母亲,对于来访的宾客,他负起了接待的责任,一个个地回礼,一个个地感谢,礼节很周到。那是鲁元宪第一次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看到那样坚定和沉实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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