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金色的蜜汁从祂鼓胀白皙的胸/脯上滚落下来,再从那道缝隙、或者从洞窟的深处喷胀而出,又随着祂的沉睡恢复如初。
被打断的祭祀死伤无数,为首的女人幸运地避开了,却撞得头破血流,匍匐在地上蠕动。
她的嚎叫声里充满了恐惧,不只是该如何形容那种几乎要疯狂的癫乱呓语——金色蔓延到了她的脚下,那一瞬,把她所有的恐惧都冰封凝聚了起来。
她的眼睛瞪大到极致,趴在地上疯狂地用舌头舔舐着甜蜜的金色。
身体疯狂地抖动起来,她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更为嘈杂的呓语。她一边大笑一边爬进那金色的蜜汁里,其他幸存的人和她是如出一辙的癫狂。
仿佛刚才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全部抹去,只余下骨髓深处爆发的狂热。
他们一边大笑一边让浑身上下都涂满了金色的蜜汁。
金色的蜜汁和祭祀的血红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浸入骨髓的腥甜。
朱利安被困在这场属于过去时空的祭祀里。
这诡谲而变态的一幕,只有他这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
“收到了警报。”
玛莎矿星的112号居民城里,一栋高大的白楼里,有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玛莎矿星人在通讯里说道,“是艾尔索营地。”
艾尔索这个名字,在玛莎矿星里代表着“孕育”。
“有什么动物误闯了营地?”
通讯的对面,有个男人懒散地反问。
“不是,检测到了‘那个’波动。”黑色衣服的玛莎矿星人冰冷地说道,“那个来自于过去的波长。”
科技发展到了现在,人类已经能造出穿梭星空的飞船,有了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机甲,还有几乎可以容纳下一支军队的母舰,可人类还是无法穿越时间。
但在玛莎矿星的“艾尔索”营地,在很多年前,它还不是营地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传闻——时常有人能听到来自过去的呓语、或者是虚幻的人影。
据说那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的、诡异的神明的力量。
“你说什么?”
一道冰冷,沙哑的女声从通讯的另一端传过来。
那个声音竟和莫尔顿母亲的声音十分相似。
黑色衣服的玛莎矿星人立刻恭敬地说道 :“大祭司。”
…
朱利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那个诡异的祭祀场景脱离出来,当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冒着虚汗,靠着墙壁不住地发抖。
他一直在发抖。
他隐约能感觉到虫族们就在附近,他应该是回来了。可他的脑子现在无法处理这种思考的行为。
靠着冰冷、带着黄褐色和铁红的墙壁。
他想吐。
朱利安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癫狂和迷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那种神经质的哆嗦让他像是被蹂/躏后的布娃娃。可这种不完美的残缺反倒催生出极致的蛊惑。
这具人类身躯摇摇欲坠,美丽便愈发恶意地滋长着,拆吃吞噬着他的理智。
“——”
他听到了无声的嗡鸣。
无声的呼唤。
他抱着自己缩在矿道的深处,神经质地抬头看向矿道深处(或者是矿道的入口处,无所谓了,现在的朱利安已经无法分清楚),他在极致的恐惧里看到一双亮起来的浅灰色眼睛,复眼。
然后是两双,三双,四双……无数双。
直到这片黑暗充斥着浅灰色的眼睛,无处不在,无处不是。
它们密密麻麻地簇拥着、丛生着,满足地窥探着他。
它总算、总算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虽然埃德加多只出现在了最后几段,但它也是真的出现了(安慰自己)
*
第35章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虚幻感。
他全身都陷在软绵绵的, 难以动作的雾气里,浓黑、诡奇的云雾吞噬着他的手脚, 操控着他的理智……他好像能听到自己惨叫, 或者哀嚎的声音,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在这个黑暗的梦里沉/沦下去, 仿若是无法挣脱束缚的鸟儿, 被牢牢地囚禁了起来。
他在埃德加多的怀抱里嘻嘻——
时间,空间, 那些存在都不重要, 他只要那样一直、一直下去就好了。
但总有时候会觉得奇怪。
他朦朦胧胧地想着,他不该是这样, 他应该……他应该是怎么样的?
和这些诡异的雾气……或者说触手, 烂肉, 不知用语言怎么形容的东西纠缠在一起的感觉是如此的放松, 嚎叫的理智在远去的同时, 也给他带来无比的快/慰。但隐隐约约,他总是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带着点急促和委屈, 嘶鸣里夹杂着属于人类的情感, 是谁?
他好像在水里沉浮, 很快,很快又挣扎着浮出水面。
“妈妈……”
委屈的啜泣, 再加上黏黏糊糊的称谓,让他似乎想起来这是谁, 但隐约又有难以分辨的错觉。它叫什么来着……声带在竭力地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声响, 但是最终还是变成一声无力地呜咽, ”A……A……”他微张着嘴巴,那气声一般的声音从那个喉咙挤了出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寻找的人……等下,是人吗?
他茫然地想。
“妈妈,妈妈……”一个沉重、湿/漉/漉的人爬上了他的身体,冰冷湿腻的感觉在磨蹭着他,让他只觉得通体发寒,哪哪都不舒服。这个声音和刚才的不一样,带着含含糊糊的、仿佛是在水里的湿气,咕咚咕咚……他好难受,被无数软绵的东西包围着,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那些胀痛,挤压的诡异,让他几乎要发狂。但在这种半睡半醒如同昏厥般的状态,他能做到的却只是无力地张开了手掌,纤长皙白的手指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是茫然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光亮,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远去……
古怪的羌笛声,扭曲的舞姿,献祭的肢体……
人。
他在和一个古怪的人拥抱。
……但那真的是人吗?
他可以摸到过于弯曲的背脊,诡异的鳞片状,又或者是没有及时收回去的獠牙,扭曲到不可名状的肉/体,黑暗里滋生出来的晦涩之物爬满了他的全身。他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亵渎,又被极度的黑暗所钟爱,是万万物之中最圣洁的一朵。他不知在沉/沦的黑暗中和不知名的怪物缠/绵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体的某种像是破了个洞,无数、无数的东西填充了进去,又流了出来,他的嚎叫声在无声寂静的暗色里像是扭曲的点缀。
他仿佛像是被怪物,也同化成了怪物。
…
雨季来了,雨季又停了。
莫尔顿下了飞船的时候,同事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上次不是说不一定回来吗?怎么突然又这么着急?”跟着一起来度假的同事看着除了刚下飞船的人之外空无一人的港口,有点不太适应地说道,“你赶来的模样可不像是没事人。”
莫尔顿在接到家里人的通讯后飞一般的速度请了假,然后就买了飞船票要回去玛莎矿星。原本同事想来的时候,莫尔顿并不想答应,几次推辞,但是败给了同事的执着,莫尔顿还是不得已答应了。
同事原本还想揶揄莫尔顿不欢迎他,却得了莫尔顿一个苦笑,“如果是其他时候,我肯定是非常欢迎你去,但是雨季……唉,算了,你要去就去,但是一定要记得,不要乱走。如果我不让你去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去。”
莫尔顿的同事是个好奇心很强烈的人,虽然立刻答应了,可是莫尔顿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心里担忧不已。
他是雨季前买的票,坐了好几天的飞船跳跃到这里的时候,刚好是雨季后的第二天。
莫尔顿是在港口的位置得到了这个答案。
“已经是雨季后了?”莫尔顿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身为一个玛莎矿星人,想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他站在港口看着天空,那里只有灰色的天花板,然后又低头看着路,“布雷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