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眼1
我一把拉住麦基:“上来,怎么还想让我亲自拉你啊。”
麦基惊喜道:“个人英雄主义,你就和好莱坞大片中的英雄一样,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出现。”我说:“你就别废话了,上不上来?不上,我拉别人了。”话音未落,他惨叫一声,沸水已经烧到皮肤了,赶紧一翻身上了船。
然后是王刚、亚森、王婵……
王磊喊道:“设备怎么办?”
热希提一挥手:“拿着手电筒,其他全扔了吧。”
这个时候,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等大家都上来了,温泉之水已经把整个地下河铺满了。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青烟直冒,不多时沉没在水中再也不见。
王婵提着一只破烂的靴子惊奇地说:“大家看,这是另外一只。”
地下祭室
“你是在哪发现的?”王磊问。
“就在船里,太黑没发现,我坐下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才看见这只靴子。”
于振刚说:“我知道了,这双靴子的主人恐怕就是刚才我们发现的尸体。当时发生山崩时,他没有死,一只靴子在混乱中丢失了。他穿着一只靴子往前跑,遇到了地下河,这只船应该不是停在这里,而是停在岸边。他上了船一直向前划,进了石门,不知怎么触动了机关,掉落在水里被活活烫死。”
热希提沉吟片刻说:“我的推断和你差不多,但有个关键点你考虑得太模糊了。”
“什么?”
“他是怎么触动机关的?机关是藏在水底,如果只是乘船而过,是没有机会触发的。所以我觉得当时逃出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两个以上的人借助这条船逃难时,不知怎么发生了内讧,其中一人或几人落了水,这才触动机关。”
热希提的推论更加合情合理。现在问题来了,幸存者都哪里去了,他们为什么会遗弃这条船,是不是说近处应该有岸可上。
王磊叹道:“我现在才知道石门上写的‘去除污垢……洗净周身’的意思。温泉滚滚,烫皮去肉,在古代人眼里这也算一种净化的方式。但这种酷刑肯定不是给皇帝这样欲往长生的人准备的,定是把奴隶投入其中,任其滚沸,好配合升仙的仪式。”
热希提道:“这艘船恐怕就是当年黄泉船夫渡人成仙用的船了。”
众人无语,气氛压抑。
我划动船桨,小舟静静向前,行不多远,只觉船头重重一顿,靠岸了。大家纷纷从船上下来,互相看看,装备全都丢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和落汤鸡差不多,现在被困在地下二百多米,后退无路,前面又充满未知的危险,谁还能比我们惨。
大家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来,王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这笑声太过苦涩。
光在这收拾心情是不行的,饭还要继续吃,路还要继续走。热希提把所有手电检查一遍,心就沉了,电池恐怕不够用。他吩咐手电要轮着用,只留下亚森开路用的,其他全都熄灭。
我现在多少明白,为什么亚森和我一样,没什么显赫资历,却偏偏要入队。原以为他是仗着自己叔叔混口饭吃,其实他有勇有识无法无天,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得一塌糊涂,而且命大得出奇,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开路先锋。
这里是一处宽大的洞穴,没有任何人工痕迹,阴风阵阵,越往前走越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密室!”亚森喊道。我们鱼贯而入。
一进入房间,就感觉寒气逼人,手电光亮所到,墙壁呈暗红色,原来是附着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红丝,这里冷气阴阴,红丝随着阴风轻微地吹动起伏。
这种红丝看着很眼熟。没错,就是虫卵里的那种。于振刚苦笑:“看样子,我们真进了老巢了。”
此间密室也就不过五十平方米左右,正前方还有一处甬道直通地下。我们顺着甬道下走,台阶一直通向黑黑的深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脚下黏黏的,谁也不敢仔细去看,拿脑子想也知道,定是铺满了红丝。
石梯呈螺旋状,盘旋弯曲向下,此处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见。这个地方埋在地下估计能有千年有余,白骨成山,死人无数,越琢磨越邪门,眼前发花,就觉得鬼影重重,我不由拉住身边的王婵。
女孩低声说:“没事,第一次到这种鬼地方肯定要过心理关。我第一次探险,是东南亚的一座古墓,当时是整整三十人的考古队,身边全是老爷们,就这样我从墓里出来后,还吓得哭了一个晚上呢。呵呵,后来就习惯了,这些都是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
别说,这王婵懂事而且善解人意,没嘲笑我的胆小,而是轻言轻语描述自己出丑的事来缓解我的压力。不错,不错。
这时黑漆漆的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呻吟声,声音极是轻微,可在如此寂静的场合下,听来却非常可怖。队伍停下来,大家谁也没有出声,仔细听着。呻吟声似乎就是从脚下传来的,极为痛苦,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定是在遭受着很剧烈的非人折磨,全世界最凄惨的声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声音震撼人心。
这声音仿佛就是来自地狱。
不知怎么我想起《咒怨》里满地爬的伽椰子,她每次出场都是极为可怖的打嗝声。恐怖的影像进了脑子就再也挥之不去,我全身麻痒痒的,总觉得脖子后似乎有人在吹气。整个身子都僵了,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肩膀上搭了个惨白的小孩手。
麦基咳嗽一声,打破寂静:“怎么会有人呢?”
热希提闷哼:“在老夫跟前装神弄鬼,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队伍继续往前走,我轻声对王婵说:“你帮我看看背后。”
“怎么?”她看着我问。
我声音苦涩:“我老觉得背后好像背了个人。”
王婵到底是女孩,明显有点害怕了:“你再吓唬我,就割了你舌头。”我的恐惧通过手已经传递给她了,她感觉到我不是装的。女孩咬着下唇,快速瞥了一眼,娇嗔道:“告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什么都没有。”
“哦。”她不知道,我脊背都湿透了。
这段楼梯简直没个边,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下到了底,眼前出现了一扇打开的门,门里居然有光透出。
走进去一看,里面场景简直惊骇绝伦。
满墙铺满红丝,比上边厚多了。红丝层层缠绕,形成许多类似蜂巢的形状,里面居然包裹的是一个个人。亚森用手电照着,这些人大部分都成了干尸,双眼处皆是两团败絮,有的脑壳崩碎,没有额头以上的部分。不管怎么个死状,他们的嘴都是张开的,表情极为痛苦,似乎死前正在剧烈挣扎,不停地惨号。
在天棚上有许多人工安嵌的我们在石窟里看见的那种发光的钟乳石,整个密室渲染得五光十色。
“啊”地一声尖叫,王婵猛地扑在我怀里。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东面墙上一个“蜂巢”里缚着的是个活人。他还没有死,身上是层层红丝,只露个脑袋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