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字,我写一个鬼故事
珠子有黄有白,大大小小,有些圆浑,有些畸形,甚至还有些,连孔都没有打穿。
她吓得双脚微微颤抖,那些珠子也跟着在盒中滚动,两腿稍稍一松,哗啦啦撒了满地,滚落到各处。
高嘉猛得从位子上站起来。
没有人注意她。
所有同学都好像进入了各自的虚幻境界,大家都只专注于自己的双手,旁若无人,心无杂念。
方老师呢?
高嘉抬头看向讲台,老师正弯下腰,去捡一颗滚到他脚边的珠子,“这是哪位同学掉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老师直起身,他手上却是空的,他没有捡她的那颗,捡了自己虚构中的。
坐最前排的郑冰冰爽气地站起来就要去接,“老师,是我的!”
方老师“呀”一声,“你这么一站,膝盖上的珠子就都撒了!看!还没有真的进入‘有’的境界啊!”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他们一边笑,一边作势护着自己膝盖上方的空间。
依然没有一个人留意到高嘉渐而粗重的喘息和她方才撒了一地的珠子。
高嘉不敢置信地甩了甩头,又狠狠眨了几下眼,难道是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塑造出来的假象里面?
不不不!
该是“无”不是么?
该是无中生的“有”才对啊!
为什么她却如此清楚地看见一切?
她右手中还捏着一根长长的线,线头上有一枚针。
她的手指,的的确确感觉得到针的硬度和冰凉的触感。
真的是有,是存在着的,不是吗?
她伸出左手,针用力一刺上去。
突然,手却消失了!
她“啊”一声尖叫,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逐渐消褪,逐渐透明!
方老师抬眼看向高嘉,却叫着另外一个名字,“吴晓非,刚才还见你挺专心的,怎么这会儿走神啦?你看看,你的珠子都串到外面去了!”
高嘉浑身一凛,这才明白。
原来,自己和这珠子,都是虚幻,都是这个叫作“吴晓非”的女孩,构想出来的“无实物”。
26.珊
我爱阿珊!
我比谁都爱她!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或动物,比我更加爱她!
我没有想过有人会质疑这一点。
就算质疑,我也不屑。
我在乎的,只有她。
而她此刻就躺在我的面前。
眼里都是痛楚,后腿伸得笔直,还在微微抽搐。
猎人刚才在追赶我们的时候,瞄准就是一枪!
我当时吓得一阵哆嗦,子弹从我脑后呼啸而来,心一阵凉,情急间,阿珊突然向我扑来,将我一把推开,她自己,却中了弹倒在血泊里。
猎狗来了!
我情急叼起她的身体,横窜入一旁的灌木。
尖利的灌木刺入我的皮肉,浑然不觉得痛。
我知道猎狗鼻子灵敏,所以半刻都不能停顿。
跑了许久,一直跑出灌木丛,来到小溪边,我闻得周围没有了猎狗的气息,这才将阿珊轻轻放置在地。
她不停颤抖,眼神涣散,但她知道我在,用尽最后力气说:“瑚哥哥,请你吃了我吧……”
我哭了,我怎么可能吃她?!
“阿珊,别胡思乱想了,你会好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伤口,潺潺流出鲜血,一身洁白的毛已经污秽不堪。
我俯在她身边,伸出前爪去抚摸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她断断续续却语带急切:“没救的!吃,吃了我吧……起码……我们两个能永远,在一起!不然,也迟早会有其他兽类,将,我,吃掉的……”
她乞求般望着我,突然一阵猛烈的抽搐,而后停止了呼吸。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最后的遗愿,竟是叫我吃了她!
我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走去溪水边,她一向最爱干净,一定不喜欢这样血污满身。
我将她的血仔细清洗,子弹的伤口散发着焦味,我将那子弹挖出来,还带着她暖暖的温度。
可是,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来。
我等她的身体渐渐凉却,湿漉漉的毛发阳光下很快就干了,但不再蓬松,而是黯然贴在她身体上。
我终于相信,她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但她却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闭起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涌出。
一口咬住她的脖颈,撕扯下她的一块肉来!
我狠狠咀嚼,那不是吞食,而更像是一个仪式。
她一口一口融入我的身体,和我的四肢百骸合为一体。
她转换为我的能量,周游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里。
我从来没有觉得与她如此接近!
片刻,我将她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她的形体消失在我的嘴里,而她,却从此长存在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分离。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只狐,会因为一只兔的死,而真的伤心。
据他们揣测,我是因此想到自己未来同样悲惨的命运,假惺惺哭她,实则是为自己害怕。
而后,我这个肉食类的畜生,理所当然会将她吃到肚子里。
人,真的是一种很自以为是的动物。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我却也懒得和他们争。
反正,在他们眼里,总自诩比我辈高级,他们还很好笑地一一赋予我们定义,狐就是狡诈,虎就是凶恶,狗就是忠诚,鸡就是勤奋……
哼哼哼哼……
27.脏
洗不干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那一滩血渍,好像是纤维本来就有的颜色,再怎么洗都没有减损半分。
红梅简直要抓狂了。
一把火,付之一炬,但那血,渗入眼里,挥之不去。
还是脏!
她的整个身体,都是脏的!
和这血渍一样,可以毁去,但即使化作灰,都摆脱不了肮脏!
无法挽救。
她想到那男人,胸中泛起一阵恶心!
他在她身体里肆虐,她不敢叫,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哭。
那是她的上司。
经济危机,他说如果不从,就裁去她的职务!
公司那么多销售人员,大家能力都差不多,为什么要留下她?
他说,这就叫潜规则,大家都懂的,她也该识时务。
红梅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没了这份工,很难再找到新的。
她是女人,没有很高的文凭,没有很多工作经验,好不容易进了这么个还算体面的企业,已是上天的恩赐。
她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宿舍,如果失业,连栖身之所都失去。
辛辛苦苦才能来到深圳打工,每个月微薄工资,还要寄去大半贴补乡下家里。
她忍了,她没有表情,办公室冷冷的桌面,任他发泄兽欲。
回家洗了十几个钟头的澡,皮肤全部泡到起皱,红梅却还是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