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字,我写一个鬼故事
收势不住了!
“老公……我……”
女人一阵痉挛,抓不牢他,自他手臂中滑下去,倒在冰冷的泥地。
雨水毫不留情地扑打在她身上,连她扭曲的表情都模糊。
男人跟着跪下。
雨水冲击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燕燕!你不能在这儿生啊!”
他颤抖的声音被雨吞噬得干干净净。
但燕燕撕心裂肺般尖叫,却惊天动地。
分娩的痛,令她理智尽失,她长开双腿,奋力地将体内的生命挤压出去!
顾不得了!
“不——”
男人哭着,跪在她双腿间,伸手探去。
几枚半透明的卵从她体内依次诞出,一、二、三、四、五!
他捧在手中,还是烫的!
男人不知所措,捧着这些卵,只不停地摇头。
冰冷的雨滴落在上面,升腾着丝丝热气。
那是他和她还未孵化的孩子!
它们不该被生在这里!
它们该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被柔软的包围着,安心等待着破壳而出!
但,他保护不了它们。
他只能捧着它们,任由它们渐渐冷却在手心里。
“燕燕……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男人叫喊着,却不见回应。
他跪爬到她身畔,才发现燕燕瞪着一双眼,长大了嘴,脸色惨灰。
男人愣住了。
将手中的五个卵,递到她张大的眼睛前。
“燕燕……你看!你看看呀!”
没有反应。
燕燕瞪着双眼,一眨不眨。
雨滴直直打在她的眼球上,再滑落出来,像泪。
“啊————————————”
男人嘶吼着,双手捧着卵,无法去抱她身体。
只能俯首去蹭她的脸。
冰凉,僵硬。
“燕燕……我……我该给你和孩子一个家的……是我对不起你呀!”
一个家。
纯用唾液编织,没有任何杂质的……
或者,有一点杂质也没关系,用绒羽和小碎布也不要紧,时间太紧呀……
他全心全意打造的家,就在岩洞壁上,耗时两个多月,却被生生夺去。
再建,再被夺去。
最后,只能带着临盆的妻子迁去姐姐家里。
却想不到,还是来不及!
燕燕的一张凝固的脸,还带着期盼和不甘。
男人将五个卵小心翼翼纳入怀中。
要给它们一个家!要它们活着出世!否则燕燕就白白死了呀!
来不及酝酿唾液,来不及找小碎布,甚至来不及去找海藻丝……
怎么办?!
他无措地、漫无目的地飞行,不知不觉回到居住过的岩壁。
一个采燕窝的人,正夹着竹梯,贴身攀爬上高处搜索。
他眼前忽然一亮!
这不就是现成的最好材料么!
坚韧的皮,健硕的肌肉,还有,还有温热的血,刚好可以混合着,成为水泥般的胶合体。
他笑了,充满希望地,飞身朝那人扑了过去。
你知道吗?
燕窝中,有一种血燕盏,通体均呈暗红色,来源颇具争议,是神秘并且稀有的,极品。
122.锋
三十年磨一器。
男人,有手段,有蛮力,有巧劲,并,挨得住孤寂。
炼炉的火焰,由青白,转而纯青,映照他一身油光发亮的肌肉,透出膨胀的筋脉,蓄势待发。
第三次退火,复合了坚硬的表层和柔韧内里,剑身精纯无比,只蕴藏了火的戾气。
最关键的锤锻。
不能多,不能少,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男人有些紧张,但更按耐不住兴奋。
铿锵的铛铛之音,像是他心跳,每一下都强而有力,又拿捏得均匀。
就在这心跳中,他的宝剑,已然敲打成形。
匀称的剑身,中间饱满,周身轻薄,宽长适宜。
浸入撒了碳粉的泉水中,嘶声费烈,像是最初的一声啼。
男人知道,它,从此活了。
打磨、抛光、套柄、结穗。
男人几乎不眠不休。
足月的剑,不谙世事,全靠他悉心养育。
最后,是开锋。
他的手,着一枚特殊磨石,小如指甲,合了精油,细细抚擦。
单调的动作,反反复复,但就在这无尽的反复中,愈来愈利。
也不知磨了多久。
渐渐的,男人终于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妻子端了参茶进来,他,毫不察觉。
妻子望着他怀中。
剑身暗哑,却好像厉眼瞧着她似的,撩拨得她心烦意乱。
她又妒忌。
丈夫付诸所有心血,甚至此时身上还透着它出炉时,炽热的腥甜。
他不是他了,而是它的奴仆。
而她,甚至被他遗忘了。
只能端一杯参茶,默默看他,睡梦里都伺候着它。
妻子俯身下去,想替他放下,但他紧紧握着剑柄。
她的泪,悄悄落在剑身上,水光一闪,剑身微微震颤。
丈夫健硕的身形,带着汗湿的臭,但却勾出她原始的欲。
她忍不住挨身贴住他的身畔,轻柔地抚着他的脸、脖颈、胸肌、下腹……
但他没有醒。
没有任何反应。
睡死了一般。
妻子不甘。
她的娇喘在他耳畔,她的手不停游走。
感觉他好像开始炽热了起来,有些发烫。
但还是没有醒。
突然,她惊觉,那炽热不是源自他,而是它!
那剑,不知何时,从他怀里直立而起,甚至泛红,膨胀、跳动!
妻子一惊,猛然松手,吓得跌坐在地。
剑却如有眼,直直昂起,迅雷不及掩耳,向她下体刺去——竟如入鞘一般!
妻子来不及呼叫,咽喉处,只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她的脸扭曲了,死死瞪着那剑没入自己的身体,只余下剑柄和那鲜红的穗。
血液自下体喷射而出,溅了男人一脸!
他惊醒。
她最后抬眼望向他,身体却软软倒了下去。
男人缓缓抽出那柄剑。
血顺势滴落,剑光乍显,蛇形钢花渗出妖异。
月光下,分明还冒着丝丝热气,但却泛出冷冷的寒,光芒毕现!
它高潮处,她肝肠寸断。
而他,血红了一双眼,不是为了妻子惨死,而是为了它出鞘的锋芒,兴奋无比。
123.础
祟祯十五年十二月,李自成至承天。
攻显陵,焚享殿。
地面建筑的木构部分尽毁,只剩孤零零几方石础,依稀勾勒殿堂地基,残留帝陵最后的辉煌。
朱大白的炭笔,唰唰唰地打上雪白稿纸。
浓浓淡淡的线条,寥寥数下,断壁残垣便跃然纸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黄昏将至,暮色霭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