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亭暮摇头表示没关系，事实上，他也头晕，不是生理上的头晕，而是心理上的郁闷带出的后遗症：“宋景否认他接过吴菲的电话吗?”

　　“是。”贺烬觉得自己两边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的来劲，忍不住伸手狠狠一按，“不会真的有鬼吧?人鬼情未了?”

　　说完这话贺烬自己被逗笑了，邱亭暮跟着笑，两人都无奈，谁都知道不可能是鬼所为，可就是这么玄乎。

　　吴菲的爸妈亲眼见到吴菲，没发现问题，做父母的，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可吴菲的尸体此时还在冷柜里，这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尸体外出走动，这事不可能发生，目前贺烬他们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是不是有哪里漏掉了?”邱亭暮把吴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仔细想了一遍，“或者什么地方考虑错了。”

　　“两种可能，第一种，吴菲死了，有人易容成吴菲的样子回家来;第二种，吴菲没死，警局里的尸体是另外的人……哇!”贺烬朝前扑，幸好他一向严格遵守规则，每次坐副驾驶也一定寄安全带，不然他这张还算帅气的脸只怕要被拍扁。

　　邱亭暮把车停在服务区，眼睛直直的盯着贺烬看。

　　“你，干什么?”贺烬下意识的抱住自己前胸，邱亭暮这是什么眼神?

　　“你说，第二种可能性是什么?”邱亭暮紧盯着他问。

　　贺烬：“吴菲有可能没死，尸体其实……是……”说着，贺烬也觉出不对来了。

　　到目前为止，尸体是吴菲这一论断，来自于模拟画像，宋景前来认领尸体之后，警方才确认了尸体的真实身份。

　　可是，如果画像里的人并不是吴菲呢?

　　宋景说死者是吴菲，他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女朋友。

　　猛然的意识让贺烬和邱亭暮同时张大了嘴——这是个猜测，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问题就严重多了。

　　所有一切都要推翻重来，郑岩的自首是假的，宋景所有口供也是假的。

　　最要紧的是，躺在警局的女孩是真真实实的死亡了，这个女孩又是谁?

　　贺烬立刻给粥粥去电话，如果现有资料库中找不到吴菲的相关信息，可以请本市的兄弟们帮忙，吴菲的父母就在家中，通过DND比对确认死者是不是吴菲。

　　监控的存在无疑给贺烬这一类职业提供了很多方便，可这是个很细很细的活儿，特别是交通要道上的监控，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要找到关键信息，需要极大的耐心。

　　足足麻烦了人家大半天，在视侦同事们的帮助下，贺烬两人终于锁定了一辆车。

　　根据车牌显示，这辆车于这天凌晨零点二十左右从省道某个出口下去，正是通往吴菲家所在的村子;凌晨两点刚过，这辆车从同一个口重新上了省道，离开、回来的时间跟吴菲父亲提供的完全一致。

　　锁定了车辆，接下来就是找到这辆车。

　　第55章 55

　　不是在自己的辖区范围之内，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安排，每个人的工作都很重要，没理由把别人的工作撇开先安排贺烬他们的，因此，两人重新开车回到县城，晚上十点多，市局有人打来电话，对吴菲乘坐的车的锁定有进展。

　　根据视侦的截取，吴菲坐的那辆车当天清晨四点多从省道消失，从车子消失的方向看，车子应该开回了县城。

　　一锁定车牌，就查到那辆车是租车公司的，贺烬和邱亭暮到租车公司问，每一辆租出去的车上都有gps定位，根据定位地图，那辆车确实通过省道，到过吴菲家所在的村子。

　　“我让甜瓜他们密切留意吴菲的身份信息，没有发现她乘坐飞机的和火车的迹象。”

　　邱亭暮：“曹操能不能查到吴菲的电话从什么位置拨出的?”

　　“通话时间短，不好定位。”贺烬和邱亭暮坐在车里，“你怀疑吴菲没死?”

　　“父母认错孩子的可能性很小。”邱亭暮揉了揉太阳穴，“等粥粥他们的消息吧。”

　　两人这次没有去酒店休息，白天去租车公司了解情况，租车公司的负责人把租车记录找出来给他们，资料显示，监控中出现的车的租车人并不叫吴菲，车子是昨天傍晚租出去的，今天一开门就还回来了。

　　接待员回忆，当时来租车的的确是个姑娘，但口罩帽子齐上阵，他们其实不清楚那个姑娘的长相。

　　贺烬他们在查吴菲死因和凶手的时候，本来确定死亡的吴菲，却出现在家乡的县城，还租车回家看望父母，两件事同时进行，怎么想怎么诡异。

　　贺烬脑子混乱的厉害，想了想，打算用以前在办公室的法子，他找出笔和纸，找了本书垫在大腿上，对邱亭暮说道：“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死者确实是吴菲。”

　　“是的，我们现在就是按照这个假设在查。”车厢灯比较暗，邱亭暮把脑袋凑的离贺烬很近才能看清纸上的字。

　　贺烬：“死者是吴菲的前提下，半夜回村里看望父母的，就不可能是吴菲，电话可以作假，人不可能一模一样。”

　　邱亭暮点着头，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足以让其他人用吴菲的声音拨出电话，可人的本身，还没办法“伪造”成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外貌再像，都会有细微的区别。

　　“这种假设的疑点在于，第一，吴菲和郑岩去废弃工厂的动机;第二，她的手机号目前还在用。”贺烬在纸上刷刷的写着，邱亭暮没说话，说明到目前为止他认同自己的看法。

　　“第二，吴菲不是死者。”贺烬扭头，想跟邱亭暮说句话，没料到邱亭暮凑的特别近，他一扭头，差点撞上邱亭暮的左脸。

　　贺烬：“……”

　　“第二点怎么了?”邱亭暮盯着纸上的字，全然没注意到贺烬的不自在。

　　“第，第二，吴菲不是死者，给家里人拨出的电话以及夜里回家的行为就都能解释的通。”贺烬尽量集中注意力，眼下线索混乱，必须理出个头绪，否则再查下去，只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跑越远而已，“但这个假设下，疑点更多。”

　　邱亭暮顺着贺烬的意思往下说：“疑点一，宋景认尸的动机;疑点二，郑岩自首的原因。”

　　贺烬手里的笔在白纸上飞快滑动，邱亭暮提到郑岩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死者不是吴菲，郑岩为什么那么痛苦，甚至有自残自杀的行为?”

　　“这个，是很奇怪。”邱亭暮对郑岩的印象很深，那种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的衰败绝望，好像这个人对人生已经完全的不感兴趣，只想解脱。

　　那种样子，配合他后来的自残行为，应该不是装的。

　　“其实，如果吴菲没死，最大的疑点就是她本身。”贺烬在白纸中间写上大大的吴菲二字，“明明活着，为什么要装成已经死了?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身份的人，在社会很难生活。”

　　“这个，也分两种可能。”邱亭暮浅浅打了个哈欠，这会都快半夜十一点了，两人已经有24小时没休息过，加上车厢狭窄，窝在里头实在辛苦，“她主动变成‘死人’，想逃避些什么，如果不这么做，代价远远超过她活着;第二点就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