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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女神探

作者:暗地妖娆 时间:2023-06-06 11:52:30 标签:暗地妖娆

  “都不见什么赌客进出,哪里像是能生财的?”夏冰皱着眉回应,心里一百个不希望未婚妻去这样的地方试手气。

  “你知道什么?”她已欢喜得嗓子都尖了,“咱们一路望过去,吃喝嫖的地盘都见识到了,唯独不见有赌的。这赌坊是街上独一家,赌客们不在这里解瘾,可要去哪里呢?想必这家的老板也是有洁癖的,所以不是什么稀里糊涂的赌棍都能进,是要选过的。要不然这里早已人满为患了,只能赌几把鸡仔钱,真正有钱的才看不上。”

  夏冰呵了一下手心,也笑了:“看不出来,你倒像是常年出来玩两把的,早知如此,当初也不该开旧书辅,可是开赌坊来钱快一些?”

  “呸!”杜春晓当下啐了他一口,骂道,“看不出你一介书生,原来早钻钱眼里去了!”

  骂毕,便走到墙根下一正在打瞌睡的叫花子跟前,道:“可让我们进去玩两把?”

  那叫花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冲他们三人来回扫了两下,又将眼闭上了。

  杜春晓只得弯下身子,在那叫花子耳边轻轻念叨了几句,他这才猛睁开眼,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急急替他们开了门。杜春晓对他双手抱拳谢过,便大摇大摆往里走进,夏冰与阿巴急忙跟上。

  “刚刚你用了什么法子,让那老叫花子放我们进来的?”进屋的当口,夏冰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小屁孩子吃包子的时候漏过一句嘴,说是来教堂做礼拜的妓女乔苏好赌,她这样的身份要进去,不给看门的一点儿特别的好处可怎么成?我便报了她的名号,讲是放我们进去,她便给他白玩三天。”

  “你可是坏到家了!”他咬牙惊道。

  孰料杜春晓一脸无辜地回头,道:“咱们反正也只唱一回《空城计》,捞了钱便走,你还担心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干吗?”

  ※※※

  这赌坊的大门里头较房子外貌又是另一番天地。三人进去便脚下一软,低头看了才晓得是踩在能没过大半只脚的猩红羊毛地毯上了。里边灯火通明,贴金棕色芙蓉纹壁纸,每个廊柱下都摆着烧得红艳艳的青铜暖龛,五张圆形赌桌铺了鲜绿色天鹅绒。每个荷官均是高鼻深目,体型修长,穿熨烫得笔挺的紧身背心,用长条木片发牌的姿势很优雅,脸上呈现一种超越年纪的沧桑气息。相反的,端着托盘穿梭在赌桌间的女服务生均是清凉打扮,水红色月牙袖开叉旗袍,头发松松地垂在脑后,用几粒粉色蔷薇花蕾束起,口红搽得恰到好处,避开了浓艳无章的俗气,却又不是完全撇开勾引的用意。整个赌场非常安静,空间很大,流光溢彩的意大利式枝形吊灯下弥漫着振奋人心的鸦草香,它们负责吊起赌客的神经,让他们可以通宵都在赌桌前精神饱满。

  杜春晓拿过服务生盘中的一杯香槟,啜了一口,笑道:“这里果真专业得很!”

  “怎么说?”夏冰只去过赌字花的摊档,均是三教九流闹哄哄挤在一起吆喝,哪有见过如此端庄华丽的场子?尤其那些服务生个个烟视媚行,眼神里似都有钩子来勾魂的。

  “你看那赌桌。”杜春晓往五张赌桌上一指,说道,“三张百家乐,一张二十一点,一张赌大小,那可是澳门赌场的格局。啧啧……可了不得了。”

  “看那些赌客都穿得人模狗样,恐怕各有绝技,你可别玩得倾家荡产才好。”夏冰蓦地发现杜春晓眼里的癫狂,那是她从前碰上难解的凶案时才会流露的光芒,于是胆战心惊起来。

  可恨已来不及,杜春晓早已急匆匆找个窗口领了一百块筹码,便奔向玩二十一点的台子而去,边走还边念叨:“我本来就是玩牌的人,什么牌都是与我亲近的,你还是担心别人会不会倾家荡产吧!”

  二十一点那桌当时已坐了三个人,一个是秃头吊眼的俄国中年男子,穿一身黑白黄相间的毛皮大衣,十根手指有七根都戴了亮晃晃的宝石戒指,右耳上戴一枚鸽卵大的钻石耳环,气势相当霸道,要牌时会用食指中节敲桌示意;第二位则是面目和善的半老头子,肥得移动身体都很吃力,西装紧紧绷在身上,尽管衬衫扣子已松开两颗,露出黑毛盘卷的胸膛,所幸座椅不高,还没有松动的危险;第三个系风韵绝佳的妇人,眼袋松垂、下巴尖翘,剪裁精致的烟蓝底色菊黄绣花连身长裙,两只松松的袖管下露出剥壳鸡蛋一般玉白的手臂,头发用发蜡整齐地拢在脑后,自脖颈处翘起一点“鸭尾巴”,两串绿松石耳坠静静垂在长长的面颊两侧,兴许是已到了收肉的年纪,即便摆出坐姿,背腹处还是看不见一点赘余,失了性感,却赢了气质。

  杜春晓一屁股坐到那妇人对面,四人心照不宣地互望几眼,算是有了默契,荷官遂开始发牌。夏冰和阿巴眼睁睁站在她后头瞧着,这一看,便见识到她连输好几把的困境,不消一刻便连向赌场借了两次钱。夏冰急得浑身冒汗,要晓得他们若欠了债,今晚就别想走出这里,更何况他们身边没有哪一门亲戚能拿着钱千里迢迢赶到黑龙江来救场。

  正想得绝望时,杜春晓推了他一把,骂道:“你去别处转转,老在这里看我的牌,牌好你就笑,牌坏你就皱眉,什么都被人家看去了,我哪里还有赢的道理?!”

  夏冰一想也对,便带着阿巴去百家乐的台子看赌了。

  此后,杜春晓果然手气大顺,叫牌叫得大胆,两张主牌过十五点还会再叫一张,偶尔也会哭丧个脸,叫牌叫得抓耳挠腮。旁人误以为她没底气,结果牌好得瞠目,几把便将先前倾家荡产的局面扭转回来,堪称有勇有谋。那俄国秃头男子虽已输了好几千,跟前筹码愈来愈少,却是气定神闲,连添三次筹码,瞬息之间便推给了同桌赌友。黄皮肤的半老头子尚处于不输不赢的阶段,于是放松得很,中间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妇人与杜春晓都捞了不少,以至于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觉,叫牌的辰光总是相视一笑。

  可惜那俄国汉子越输越狠,手上只余十来个筹码的时候终于急出了汗,两只眼时不时瞪向杜春晓,再转回来瞪自己手上的牌。在还剩两枚筹码的辰光,俄国汉子已抓了两张牌在手里,明牌是梅花四,暗牌不详,脸上遂浮起气急败坏的笑容,大喝一声,又让服务生送来两千块筹码。此时台面上两个女人跟前筹码已堆得山一般高,对俄国汉子孤注一掷的做法难免有些瞧不上,所以叫牌口吻显得异常轻蔑。半老头子明牌是红心皇后,杜春晓是方块十,妇人的是方块斜钩。

  显然俄国汉子无论如何都得叫牌,他将面前大半筹码往桌心一推,气势如虹,叫牌声音尤其响亮,颇有挑衅的意思。半老头子表示不再要牌,但扫了与俄国汉子同等堆头的筹码过去,接着妇人咬嘴半晌,将筹码堆至桌心,也叫了一张牌;杜春晓当下很爽气地将自己那“半壁江山”推了出去,同时叫牌。

  事实上,四个人表情都已略有些僵硬,有鬼无鬼都看不太出。俄国汉子拿到第三张牌时竟也不动声色起来,只默默将剩下的筹码悉数推出;杜春晓把第三张牌盖在另两张上头,默默把先前的“战绩”又送了回去;妇人也是一样,信心十足地押上全部家当。半老头子先行开牌——十九点,不叫牌确是周全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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