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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女神探

作者:暗地妖娆 时间:2023-06-06 11:52:30 标签:暗地妖娆

  杜春晓皱眉站在一边,这样的场合她更喜欢旁观,仿佛一参与,某种规则便被破坏了。挖了不到三十分钟,扎肉直觉铲到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忙将灯靠近去看,却是一只被他不小心切掉一半的手,于是颤声道:“怎么不告诉我这里的死人都是裸葬的,也没个棺材装?!”遂与夏冰二人赤手将土拨开,方才露出完整的尸身。

  “玛弟亚几岁?”杜春晓突然哑着嗓子发问。

  “听那几个孩子说,大抵有十二三岁了。”夏冰答道。

  她围绕尸首转了两圈,煤油灯的昏光将其面容照得魑魅魍魉,半晌她方道:“西满的身子总算是找到了呀……”

  掘出的死尸果然是没了脑袋的,胸口挂着十字架。

  “跟我来。”杜春晓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拎起灯,疾步走出墓地,夏冰与扎肉只得紧跟着,阿巴也忙不迭地跑在后头。

  走到钟楼处,杜春晓突然转头对阿巴指指上头,将煤油灯递给她,又挥了两下手,阿巴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提了灯以小跑的姿态往钟楼上去了。他们三人便站在钟楼与宿舍楼之间的小径上,抬头望着那只被夜幕遮盖得只露出一个糊涂形状的大钟。阿巴手中的灯火随着她的跑动在每一层的窗口忽隐忽现,直至那一团黄光出现在大钟旁。

  “这……这是要干什么?”夏冰心里突然有些惶惶的,因想到上头吊过一颗人头,相形之下阿巴的胆子倒是异常之大。

  “亏你还做过警察,居然还看不出来!”杜春晓看着那被钟楼上的红砖扶栏挡住大半个身子的阿巴,笑道,“明日我们去买些葱油饼来,趁庄士顿午休的时候用吃的把那些孩子引到礼拜堂来,让我显显这牌的神通!”

  “这么快就破案了?”夏冰模糊记起,唯有即将揭晓谜底之前,她才会用这般的语气同他讲话。

  【6】

  葱油饼的香气让每个少年的嘴里都积满口水,被饥饿磨损掉意志的表情在夏冰看来有些可怜巴巴。信仰本该是赐予人尊严的,然而这里的信徒为了口腹之快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夏冰有些难过,连忙将放饼的篮子高举,叫道:“来,一人两块,不要多拿。”

  “且慢!”杜春晓高声大气地阻止他,口吻颇为刁钻,“这些东西也是咱们花钱买的,不是偷来抢来的,想吃可以,先得让我拿这个算一卦。”

  她举起塔罗牌,夏冰手里的篮子却在慢慢往下沉,少年的眼神亦随之绝望起来。

  “谁先来?”杜春晓吐字一板一眼,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来礼拜堂的照例只有九个人,若望没有参与。当那九个少年并肩站在礼拜堂的布道台前时,他们的教袍似在室内凝聚成一团乌云。

  安德肋犹犹豫豫地举起手,其余八个少年看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鄙夷,他们甚至有些羡慕他的勇气,于是不自觉地挪开几步,好让他上前领取食物。

  “请洗牌。”杜春晓将牌递到安德肋眼前,他接牌的十指每一根都在神经质地跳跃,然后胡乱地交叠了几把,又还给她。

  “要算什么?”

  “算……算我的罪能不能得到宽恕……”安德肋结结巴巴地讲出一句来,杜春晓拿牌轻轻拍了他的头顶,嗔道:“说得太假,再说!要算什么?”

  “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句怒言像是直接从安德肋的喉咙里冲出来的,并未经他的同意,所以刚说出口便拼命捂住嘴巴,也不敢看身后那八个人。

  杜春晓大笑几声,迅速将牌摆上布道台。

  过去牌:逆位的恋人。

  “父母早亡,天生命薄,才被丢在这样的地方,怨就怨时运不济吧。”

  现状牌:正位的愚者,正位的国王。

  “安排你做现在这个活儿,可是难为你了。日日起得最早,花的力气最大,吃的量却是和别人一样的,可把你当猴儿耍呢。尤其昨儿出的人命官司,可又是让你头一个受惊吓,这许多的事,都还瞒着。”

  未来牌:正位的星星。

  “啧啧!”杜春晓一面摇头,一面从篮里拿了两个葱油饼出来,拿油纸包了送到安德肋手里,喃喃自语道,“将来走出这个地方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多长点脑子,看得长远一些。”她实际上有些安慰安德肋的意思,因这几个人里,他想法最单纯,可能身家也最清白,于是不由得给出了一些鼓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笨的孩子将来恐怕空长蛮力,难有出息,所以不如就待在这里修心,保不齐是条明道。

  只是今天要做的事情有些太急,便也懒得啰唆,便捏起嗓子又唤:“下一位?”

  这些少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安德肋已大口吃起饼来,撕破的饼皮里流出酥油勾人的香气,混有新鲜的萝卜丝味儿,令他们百爪挠心。

  “下一位?”

  还是没有人动。

  杜春晓也不着急,将手懒懒抬起,往人堆里一指,咧嘴道:“就是你吧,过来!”

  被她指着的是雅格伯。

  雅格伯刚刚还闭着眼,妄图用黑暗抵挡食物的诱惑,然而直觉还是在的,即使看不见,也还是知道有人指着自己,于是仿佛认命一般艰难地往那篮葱油饼的方向移动。事实上,杜春晓能看清他脸上每一条窃喜的纹路,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忽略了对手的智慧,于是经常一败涂地。

  雅格伯洗了牌,平静地画了十字,说道:“我想算一算将来能不能重修一下这里的图书室。”

  一个正当而虚伪的心愿。

  杜春晓也不拆穿他,在布道台上摆了阵。

  过去牌:逆位的死神。

  “这位小哥倒是可惜了,天资不差,可惜生下来就得了一场病,落下顽疾,险些没了命,所幸当时有贵人相助,倒是起死回生了!”她看他腿脚至盆骨扭曲的形状,便知是小儿麻痹的症状。

  现状牌:逆位的国王,正位的星星。

  “小哥儿如今碰上的事儿,跟大家一样,与死有关……”她沉吟片刻,突然将脸直逼到雅格伯眼前,问道,“人可是你杀的?”

  这一句问得雅格伯往后退了好几步,他面色发白,嘴上龟裂的唇皮挤成难看的造型:“我没有!我没杀人!不是我!不是……”

  杜春晓也不搭理他的辩白,气定神闲地翻起另一张牌,未来牌:正位的魔术师。

  “很多事情总是变幻莫测,你未必杀了这个人,却与他的死有极大的关联。”她有些心软,说话却还是带锋芒的,“你比安德肋更早发现尸体吧?”

  雅格伯垂下头颅,一只手紧紧握住根结粗大无序的木拐杖。

  “不止你,还有禄茂、玛窦,你们也比安德肋更早看到尸体,不,也许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在我们之前知道西满死了!”杜春晓干脆将牌放下,径直指向刚刚还缩在一起、如今却渐渐互相疏离的教徒们,他们脸上的虔诚不见了,正互相用狐疑的目光审视彼此,试图找出其中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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