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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女神探

作者:暗地妖娆 时间:2023-06-06 11:52:30 标签:暗地妖娆

  “他自打吃上软饭之后便是这副德性,甭搭理他!”杜春晓不冷不热地讥讽道。

  “好!姐姐,这可是你说的!”扎肉遂转向夏冰,道,“这位小哥,你来评评理,如今咱俩到底谁是光吃不练的主儿?你的女人大手一挥就丢出去两千块,不但什么线索都没捞着,还带了个拖累回来……哦,小刺儿,哥这么讲你可莫往心里去啊。”

  “小刺儿不往心里去,只要肉哥晚上请小刺儿吃刀削面就成!”小刺儿兴奋地仰着脑袋,看起来确是没往心里去。

  扎肉当即不再搭理小刺儿,继续道:“小爷我呢,嘿嘿……虽然也是花了点儿本钱的,不过到底还是打听到大事儿了!”

  “你是讲那咱们去不到的赌室,你拿到通行证了?”

  “何止呀!”扎肉得意忘形地来回踱了几步,道,“今后,那赌室就是我扎肉的!”

  杜春晓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道:“哟,怪不得肉哥这么得意,可见昨儿是鞠躬尽瘁,险些死而后已了吧?”

  “哪能啊!这不是睡不睡的问题,像潘小月那样的女人,伏身不如伏心。”

  “那肉哥倒是说说,怎么伏心的呀?”

  扎肉露出一脸狐笑,道:“女人嘛,都爱听故事。姐姐你也晓得的,我扎肉可是最会编故事的人。”

  【5】

  谭丽珍两条腿架在长凳上,两边各摆一个小香炉,里边插着用黄纸卷成长条的艾草,拿火点了,烟雾四处缭绕,整个房间都是她安胎的痕迹。凤娟坐在一旁蹭住炕头取暖,头一低一低的,眼睛已困到睁不开。谭丽珍原想放过她去,转念记起那碎蟑螂的事,又不甘心,于是捡起一只鞋狠狠砸到那蠢丫头脑壳上。她蓦地惊醒,睡眼蒙眬地搔一搔脖子,低头看到那只鞋才醒过神来,忍气吞声地拾回谭丽珍脚边。

  “你最近是鬼上身呀?被男人操过了不起呀?啊?”

  正骂着,大姨婆走进来,笑道:“小心动胎气,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呀?”

  “嗯……”谭丽珍脸上即刻堆出笑意,拉过大姨婆的手往肚子上一摁,道,“瞧瞧,胎位可正了?”

  “唉哟!小祖宗投胎也没那么快呀!”大姨婆话冲着谭丽珍讲,眼角却是瞟着凤娟的。

  “你可是新来的?叫什么?来多久了?”

  想是对凤娟有些好奇,大姨婆竟坐下来仔仔细细打量她。

  “叫凤娟,才来了几天。”凤娟垂下头,揉一揉眼睛,老实答道。

  “嗯,走近些我瞧瞧。”

  凤娟脚步迟疑,往前挪了几步,大姨婆遂拉起她的手瞧了,又看她鞋面好一会儿,方笑道:“姑娘,近来身子有些乏吧?可吃得下东西?”

  “什……什么意思?我……我……好得很……”凤娟神色惶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倒是谭丽珍尖笑起来:“哼!我早说这丫头不安生!”

  “你可是进来之前就有相好的了吧?如今他在何处?这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总要有个交代。”大姨婆眼中流露出母性的慈祥。

  “大娘呀!”凤娟再也撑不住了,一头跪倒在地,哭道,“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好了!”

  “丽珍呀,我带凤娟去外头缓一缓,瞧她都闹得不成样儿了,吵着你也不好吧。”说毕,便将哭哭啼啼的凤娟拉外头去了。

  谭丽珍实是想听些八卦的,被大姨婆如此一说,倒也不好坚持,只好不情愿地点一点头,恋恋不舍地错过了这看好戏的机会。

  这边厢凤娟倒是一股脑儿向大姨婆坦白了。原来她早在家乡便与酱油店伙计好上了,因父母已在外头给她许了一门亲,她死活不肯,眼看肚子也日渐鼓胀,快要瞒不住了,这才给表哥写信求助。所幸沈浩天得知情况后也并未嫌弃,反而催她快些过来,于是她便与那伙计双双私奔至此,孰料接到的竟是噩耗,于是两人只得假装陌路,进赌场做事。那伙计叫杨树根,现正在老章手底下接受训练,两人便在赌坊内展开了“地下情”,只得夜半无人时偷偷约会,亲个嘴,说些安慰的话,商量着在这儿暂做一两个月,凑够了路费便去别的地方落脚,以正式夫妻相称,把孩子生下来。

  大姨婆听完,又是摇头又是叹,拉住凤娟的手安慰道:“不如去跟你老板讲一下,你看谭丽珍也是这样,老板善心一发便照顾她安胎,你这里……”

  凤娟一听,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更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哭求起来:“大姨婆呀,可千万莫传出去呀!我和树根在这里只是暂时落脚两个月,待挣到工钱了便走,不想去哪里都落得风言风语的……谭姑娘不一样,她是无亲无故。”

  “也对。”大姨婆忙扶了她起来,道:“既是这样,那就各自为安,我当不知道,等一会儿进去就解释说,是弄错了吧。”

  凤娟千恩万谢,临走还塞了几个大洋给大姨婆,被她推了。

  ※※※

  杨树根书念得不多,记性却极好,脑子又活络,在酱油店里做生意都用不着算盘帮忙,于是赌桌的活也是极快便上了手。只有一点不大好,他自己也喜欢赌两把牌九,无奈赌坊定下过死规矩,荷官一律不准私下赌博,否则要被斩手指扫地出门的,他只得忍了。但来日一久,他便看出些门道来。荷官天天看钱财流进流出,哪有不心痒的,于是都私自在县城外头不远处造了一个干打垒,领到薪水的,轮班下来之后有手痒的,便三五结伴去那边过瘾。因各种伎俩都略知一二,谁也甭算计谁,都是虚张声势、硬碰硬。因杨树根略通些推拿,拍好了一个领班的马屁,于是便揣着身上仅有的几个钱去玩过一次,虽只赢了些香烟钱,也够他高兴的,于是这几日又琢磨着要再玩两把。

  赌坊总是在天蒙蒙亮的六七点钟打烊,也不用赶客,他们到了那个钟点自然会走。接下来,便是放工后的荷官找乐子的时辰,也有匆匆回去睡觉的,但到底不多,大家还都被赌坊内散发的提神香味吊着精神。于是杨树根也穿得严严实实,与几个荷官一道出门,因怕显眼,自是往后门走的,想翻过那石墙出去,孰料刚踏进后院,却见走在前头的领班脸色煞白地折回来。

  “有……有人……死了……”那领班颤巍巍指了指后院方向。

  杨树根仗着胆大,便走出去瞧了,空地上只竖着一根木桩子,空空荡荡,积雪在阴沉沉的天色下显得尤其脏。

  “没人哪!”他以为领班开玩笑吓人,便转头笑道。

  “上……上面……”

  桩子上,正坐着一个驼背人,乱发飞扬,松垮垮的厚棉衣下摆被风吹得一掀一掀。

  他径直跑到木桩底下转了两圈,才喃喃道:“哎呀,妈呀!这人,是怎么死在这上头的?”

  借着晨曦微光,他终于看清上边的是个老太婆,穿着墨绿褂袄,两只粽子形状的小脚轻轻晃动,嘴巴瘪瘪的,正用茫然的双眼盯着他。他想了半日,方想起凤娟讲过幽冥街上的一个稳婆识破过她怀孕的秘密,于是惊恐之余还略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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