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
吴宏动都没有动,就这么直挺着说:“说不好。不过我感觉应该有关系,怕是还联系很密切。”
我急忙问:“这怎么说?”
吴宏眨了眨眼,没有回答我,反而问:“你有没有听到罗耀宗说这屋内很安全?”
我随口答道:“听见了。他说两次了,不过这有什么,他到如今说的事情不都是发生在湖边吗?我们在村里当然很安全了。”
吴宏点点头,说:“问题就在这里,想过没有,这鬼为什么总是在水中出现呢?”
我一愣,还真是没有注意这点。对啊,如果真的是村民所说的鬼,那为什么不到村里来加害众人,反而总是在湖面上露个面就消失了?难道这鬼还是水生动物,上不得岸的?
我心下多了一个疑问,说:“那你说为什么?”
不料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把手重新往脑后一枕,慢悠悠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听了心想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肯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对我保密而已,索性不去管他,上床盖上毛毯,吹熄灯准备睡觉。
黑暗中,我听见吴宏把毯子往上拽了拽,我突然开口问他说:“刚才你不是说这水里的东西和两人的出现关系可能很密切吗,为什么?
吴宏停了几秒,问我:“景富当初落水时的情形,罗耀宗是怎么告诉我们的?”
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说:“他告诉我们景富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下水的。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瞬间就把一个成年男子拖下水?注意景富可不是刘建栋,他是个水性非常好的壮年男子,这说明水下那东西的力气十足惊人,景富根本就没有机会挣扎,而且入水后他这么好的水性也没有反抗成功,就这样死掉了,显然这东西在水底灵活自如、擅长搏斗,这和罗耀宗在湖中看到的巨大黑影不是很像吗?有着这样庞大身躯的水兽,我想力气一定大得让人害怕,况且本来它就生活在湖里,当然在水里灵活得很。”
这和我刚才心中隐隐的猜测暗合,听上去更加令人害怕。不过我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便反驳吴宏道:“你说得是有道理,不过这两人后来又出现是怎么回事?水里有这东西,尸体不早就被吃掉了?况且过去这么多天了,烂也烂掉了,怎么会重新出现在湖面上呢?”
吴宏脸上罩上一层疑虑,他轻轻摆手说:“我不这么看。罗耀宗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我认为有些道理。
我急忙问:“什么话?”
吴宏道:“他们看到的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景富和小栋了。”
我听了心头一阵紧缩,看看关死的房门,小声说:“不会吧,你是说真的有鬼?”
(四十九) 惊变
吴宏在黑暗中说:“不。我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鬼神,这些吓唬人的东西总是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我听了问他:“你之前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解释不了吗?”
吴宏听了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当时说的是现在解释不了,但并不是永远说不通。再说,有些东西看上去非常诡异,但不代表就只能归结为闹鬼,除了闹鬼还有很多经得住推敲的说法,比如我曾经见过一个死人在床上伸出了胳膊,周围的人都吓疯了,以为诈尸,其实这只是人死后肌肉的痉挛造成的,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以为闹鬼了。把什么都归结为鬼魂,未免太狭隘了点。”
我不懂“狭隘”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吴宏的话有些模棱两可的感觉。吴宏接着说:“毕竟我们刚刚听到事情经过,罗耀宗说的有多少是事实都说不好,很多事情都经不住人的转述,在复述的过程中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加进很多夸张的东西,可能有时自己都意识不到,于是真相就这样被无意地被改变了,只是有时改变的小,有时就改变的面目全非了。”
然后吴宏拉了拉毯子,长舒一口气说:“睡觉吧,明天看看情况,不知道罗耀宗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我们得想办法留在这里,最好能找罗耀宗带我们去湖边看看。”
说完这句话,吴宏就再不开口,兀自睡了过去,只过了十几分钟,我居然听到他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声。
这小子心理素质真好,倒是踏实。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睡着了,别看只有一天时间,我让这吴宏给弄得神经兮兮的,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详尽周到、警惕之极的人,事无巨细都考虑得一清二楚,他说的这个神秘机构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够待的。
他倒是睡得踏实,我可就辗转反侧了。吴宏最后的一句话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总是在我耳边轰响,之前已经意识到是奔着这“鬼”来的,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听了罗耀宗一席话,我几乎丧失了继续调查下去的勇气。别说是看到,光是想想惨淡的月光下,漆黑阴暗的湖面上突然看到一张惨白如纸的面孔,我就心跳如鼓、手心冰凉。况且还是在波纹浮动、暗流奔涌的深水之中,水底还有一个庞大身躯的怪兽虎视眈眈……
我就是在这种焦躁和害怕的情绪中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意识开始模糊,脑袋中时而出现一张面目狰狞的死人面庞,时而是一个粘糊糊、湿滑无比的怪物,一惊一乍让我难受得要命,昏沉中渐渐失去了知觉。
等我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早上了。屋内被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得透亮,我拍了拍脑门,强迫自己睁大眼,便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吴宏熟悉的身影。
他正推门进来,看来他起得比较早,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慢慢地擦洗着自己的脖颈,边擦边皱着眉头望着窗外,好像在紧张的考虑着什么。
我轻轻地动了动身体,吴宏马上觉察到了,他回过头看了看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起来了?赶紧洗洗脸清醒一下吧,你昨晚睡得不好?总说梦话,还大声叫嚷,做恶梦了吧,呵呵。”
我没说话,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走到院子里,一股凉澈的空气扑面而来,头脑马上清醒多了,只是眼圈周围还是感到涩涩的痛楚。我深呼了几口气,猛地将头探进水里,浸泡了一会把脸洗干净,再站起来时,思维都好像过了水一样,通透无比,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吴宏在我洗脸的时候一直站在堂屋中,他看我清洗干净了,指指自己所在的位置,做了个让我过去的手势。
我看看里屋的门还紧闭着,就知道罗耀宗和他母亲都没有起床,现在时间尚早,看来吴宏怕吵醒他们才如此小心翼翼。
于是我慢悠悠地走到堂屋中,对正站在屋内侧柜橱旁边的吴宏说:“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早饭都没得吃。”
吴宏似乎很紧张,他瞪我一眼,摆摆手示意小声点,然后做手势让我靠过去。
我有些奇怪,就算是为了不打扰这娘俩也不至于这样小心吧?你吴宏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想归想,我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吴宏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出声,你看看这橱柜上的东西,你以前见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