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
吴宏打断了话茬,问罗耀宗:“你现在走的路对吗 ?我怎么觉得似乎方向有点偏离呢?”
罗耀宗笑了笑,夸奖吴宏道:“同志你还真是好眼力,我也只是跟你描述了一遍,你居然能看出我们走得路不对。的确,我现在带你们走的是小路,不过一样能够到达困龙湖,还能节省时间。这困龙湖的路上有个不大的水潭,走那里得绕路,麻烦得很。”
吴宏点点头,不再说话。果然,这路程比刚才崎岖了不少,宽阔的平地少得可怜,我们三人脚上都沾了满鞋的泥巴,走起来更加费劲。罗耀宗不时甩甩脚上沾的泥浆,脚下却没有偷工减料,始终走得飞快,吴宏紧跟其后。走了不一会儿,渐渐地道路变得开阔起来,看来快到湖边了。
果然,罗耀宗边走边说:“快到了,照这个速度,再十分钟就能到湖边。”
我一听马上就要到湖边了,心里隐隐有些紧张,拳头都不由握了起来。吴宏看到地势发生了变化,脸色也比刚才好多了,他脚下加快步伐,嘴里问在前面埋头赶路的罗耀宗:“老罗,这湖的名字听着奇怪,为什么叫困龙湖?有什么说法吗?”
罗耀宗没有回头,嘴里答道:“这个倒是真的有说法。早年这湖不叫困龙湖。我小时候这湖水色清冽、波纹悠悠,群鱼跃动、细虾追逐,也是个山清水秀的所在,那时我也常常下湖游泳戏水,小伙伴更是数不胜数,村民也不去管我们,从来没出过事,也没有闹鬼的传闻。那时这湖泊叫昆仑湖,听着也巍峨大气。不过后来来了个云游的道士,在这村子里借宿了几天,据说他掐指一算,非说这小小村落煞气很重,早晚鬼气横生、夜魔现世,又说这湖的名字虽然听着伟岸,不过水土不服,沾水气的湖泊叫山脉的名称怕五行相冲,反而容易横生祸端。建议村中老一辈的权威改个名字,当时的村中长老听他之言,便请教他改个什么名称,他说不如改叫‘困龙湖’,龙乃水中至尊,可以压制这里的鬼气,防止祸乱人间。于是就改名叫困龙湖了。”
吴宏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问:“那改名之后有什么变化吗?”
罗耀宗摇摇头:“没有任何异常。过了几年,这湖才开始变得怪异,阴暗湿冷、死水不动,水中的鱼虾也渐渐绝迹,整个湖泊变得死气沉沉,让人不敢接近,后来就出现了闹鬼的事情,不过那时人们已经叫习惯了,也没想过要改回去。”
吴宏听到这里没有再说话,我却多了个问题,接着刚才的话茬,我问罗耀宗:“刚才你说村中还有一部分人不肯离去,坚持住下来,后来怎么又走得就剩你一家了呢?”
罗耀宗脸色变了,他停下脚步,直视着我说:“因为谁都没有想到,那湖中的鬼上岸了!”
(五十五) 失踪
我听了非常震惊,这可是之前没有想到的,罗耀宗讲述中似乎只有在这困龙湖中才会出现异象,没想到居然发展到岸上了!
吴宏也没有料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他不由也放慢脚步,虽然没回头,明显在听罗耀宗讲述。
罗耀宗目光扫了一眼前方,露出些许的胆怯。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我说过,这村子里还有一些人没有走,其实已经很少了,也就是十几户的样子。不用说,能留下来的必然是有着种种原因无法离开的,所以更加没有人敢于靠近这困龙湖。老弱病残更是忌讳得很,提都不敢提这湖中的怪事。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居然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端,人们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大家一直都悬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了,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于是渐渐就回到了之前走门串户的日子,也正是因为人少了,都更加珍惜这份乡亲的情谊,反而更加忍让团结,日子倒也平静。”
“不过这平静也没有维持多久。”罗耀宗眼神变得灰暗,继续道:“开始我们十几户十分害怕湖中的鬼来害人,便决定推选一个人每天巡夜挨户查看,防止哪天又有人被鬼害死还不知情,我是最坚定的留下来的人,大家便一致推选我来承担这份活,若换了别人中间突然离开了也说不定。说实话我挺乐意干的。总这么和老娘一起在家让我感到心里很没底,还不如每天各户串个门聊几句,能解闷还可以多些人气,不然我真的会疯的。”罗耀宗叹了口气,眼神散了起来:“那时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和老娘一下坚持几年,我没疯都算是件奇事了。”
罗耀宗抬头看看前方,脸上露出一丝释然,说:“到了。”他挥手指指前方已经出现的大片水面,站住不走了。
我刚才那种紧张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心里却在为自己感到丢脸,大白天没看到鬼都吓成这样,碰到鬼魂我还不丢尽了小叔的脸?
吴宏倒没有什么表示,反而示意罗耀宗说下去,他站在原地抽动了一下嘴唇,说:“老罗,把那鬼的事情说完我们再过去,这部分很重要。务必说清楚,可能和他小叔的失踪有关系。”
罗耀宗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犹豫了。他说:“那天也是下了大雨,雨水打得窗户噼啪作响,外面的小沟都流成了小河,道路一片泥浆,走在外面雨水打在脸上生疼,我看着样子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况且每次巡查都没出过什么事,中间也是碰上天气或什么其他原因耽误过几次,过后去看也都安然无恙,于是没有在意。在家给老娘做了锅面条,吃完就在门边抽个烟袋看雨势。”
“那雨真大啊,看着看着我就害怕起来:这困龙湖中不会真的困着龙吧?这雨水大的惊人,天地之间都是灰蒙蒙一片,难道湖中的龙要把我们村庄淹没不成?”罗耀宗说到这里眼神瞬间晃了一下,似乎是朝着湖面的方向。
不过他马上恢复了神态,同时边说边将手舞来舞去,形容雨势的壮观:“不过我胡思乱想了半天后,反而困了,就回去沉沉地睡着了。等早晨起来,雨已经停了,想起昨晚的想法,我自己都感到好笑。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挨家挨户巡查是不是人都在。”
罗耀宗继续说:“一户一户看过去,都没有问题,等渐渐走远了,沿着满是泥巴的小道走到村西胡光利家时,怪事发生了!”
罗耀宗握紧拳头,轻轻地抖动着说:“胡光利和他媳妇二人,加上儿子和女儿,一家四口居然全都不见了!”
吴宏小心翼翼地插嘴说:“是不是人家晚上也被这雨势吓到了,连夜离开了村里?”
罗耀宗听了浑身一震,似乎又回到了昔日的场景中,他重重地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因为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大胆走进门去,细细地看了家中,锅碗瓢盆都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中,衣服也叠得好好的。被褥整齐地摆放在炕头,连家中常用来放置贵重物品的小箱子都在里屋之中,丝毫未动。这哪里像是逃离的样子?”
我听到这里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提出疑点:“也许他们昨晚看到了什么……东西,被吓得什么都顾不上带就匆忙离开了?你刚才不是也说鬼上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