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
“刚才沈处长已经和我解释过困龙湖的情况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钱竞成讲到这里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原来是日本人,这就解释了这样宏大的工程为什么能够完成,也解释了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什么置沿岸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刚说到这里,一旁一直冷眼注视着他的刘忠国突然冒出来一句:“但是这解释不了我们在湖面上看到的事情!”
兴奋不已的钱竞成听到这话马上哆嗦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恐惧的样子,想必不管在困龙湖边看到了什么,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心悸不已。
“老刘,你详细说说在困龙湖边到底看到了什么。”沈逸之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刘忠国坐直了身子,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放慢声调说:“我们去到困龙湖的时候正值中午,阳光还是不错的。虽然中午的时候困龙湖上并没有日光,四面的山脉遮挡住了光线,但是仍然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湖面上的状况。水下本来就是漆黑一片,说实话,就像是沾染了墨汁一样,别说是没有阳光照到上面,就是有,也不会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所以,我也没有报什么希望,直接就按你的要求放下水去试了试。”刘忠国说到这里,突然没头没尾地接上了这样一句话,搞得我和吴宏面面相觑:放下水去,放什么下去?听刘忠国的意思,好像不是他们两人下水了,估计凭我们之前对困龙湖的描述,他们也不会贸然下去。那到底放下水的是什么东西?
我注意到,旁边的钱竞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这短暂的变化当然逃不过吴宏的目光,事实上,我也注意到钱竞成铁青的脸色了,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沈逸之说话了。
“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小吴那里知道了困龙湖的蹊跷,不管水中是什么东西,想必都是来者不善,为了防止发生什么其他意外,我让刘忠国带了几只鹅。必要的时候,先把它们放下水去,看有没有什么异变,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亮堂起来。想这沈逸之果然经验十足,这样简单的办法我们竟然没有想到。我这才明白刚来寺庙中时刘忠国随身携带的麻袋中不时颤动的活物,原来是这几只鹅,害我当时还虚惊一场、心惊胆战了一番。
不过钱竞成的变化还是让我的心沉了下去,于是抖擞精神,听刘忠国继续往下讲。
“按照老沈的吩咐,我们慢慢把鹅放下了湖中。说实话,听了小钱的分析,我当时心里也有点打鼓,着水中如果真的寸草不生,那么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诡异生物,所以有意识地离岸边远了些,以免出现什么状况不好反应。”刘忠国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看钱竞成说:“当时小钱还和我起了争执,说我离岸边太远,不容易发现问题……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得批评你几句,小钱,当时你的举动可是非常危险的!”
几双眼睛看过去,钱竞成的脸一下子红了,一股愧疚的神色弥漫在他斯文的脸庞上,搓了搓手,他小声嘀咕着:“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提……都过去了……”
“这事可不能随便过去。”刘忠国丝毫不含糊,目光炯炯地看着钱竞成,两只手大力地挥舞着手势,显然激动了起来:“当时你的行为已经完全脱离了领导,要犯错误的!要不是我当时死死抱住你,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来!”
这下我们听出了端倪,吴宏看看沈逸之,提高了声音问:“听你的意思,当时小钱他要下水?”
“可不是!”刘忠国气呼呼地说:“我刚放下鹅不久,这小子就疯了一样要往水里冲!要不是我力气大,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他可能现在已经变成困龙湖里的浮尸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哆嗦了一下,刘忠国的话不可避免地让我想起了罗耀宗口中景富的样子,眼前顿时重新浮现出困龙湖昏暗幽黑的水面,后背立刻变得凉飕飕的。
沈逸之沉吟了一下,果断地看着钱竞成问道:“当时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下水?”
“不是我发现了什么,是我们都发现了!”钱竞成急乎乎地争辩着,他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接着刘忠国的话头说:“那只鹅刚放下水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没发现任何异样,它理了理羽毛,悠闲地在水面上飘来飘去,自在得很。我还记得老刘当时开玩笑说,要是这只鹅今天不能带回什么情报的话,就烤了吃肉。”钱竞成的神色完全没有因为这个笑话有什么改观,还是一脸紧张地思索着,嘴里快速地说:“想不到老刘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那只鹅样子不对了!”
我们三双眼睛死死盯着钱竞成,呼吸也屏住了。
“最先发现的是我,但我却看不清楚,总感觉刚才还飘在水面上的鹅动作突然变得剧烈起来,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我眼睛近视,睁得很大还是模糊一团,情急之下就冲到岸边想看个究竟,不料老刘以为我要下水,一下子急了,一把把我推到在地,一个泰山压顶就把我压在地上,要不是我嘴里大喊‘鹅!鹅!’。他还不让我起来呢!”
刘忠国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显然是肯定了钱竞成的说法,他看了看我们质疑的眼光,说:“我听见小钱的叫声,连忙抬头往湖中看过去,一下子就大吃一惊,因为刚才还在湖面上的鹅居然消失了!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水面上重新出现了那只鹅,只不过这次它完全疯狂了起来,浑身的羽毛都立着,大声地嘶哑高叫,一上一下地沉浮起来!”
“沉浮?”吴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一把抓住刘忠国的手腕问:“怎么个沉浮法?”
刘忠国丝毫没有犹豫,马上说:“要我说,像是水里有个什么东西在把它往水底拽一样!”
我和吴宏听了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马上想起了罗耀宗说的景富死前的样子,这只鹅不正是和他一模一样吗?果然不出所料,这困龙湖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水怪!
刘忠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还有一个现象也让我感到很震惊,当时离得比较远,事情发生得有太快,没等钱竞成反应过来这鹅就不见了。我们两人间只有我从头到尾目睹了水里发生的一切,也就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吧!后来我问过小钱,他本身就是近视眼,精力又有所分散,完全没有注意到鹅怎么消失的。”他语气急促了些,说:“不过我看到了!那只鹅最后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非常艰难了。奇怪的是,它似乎在拼命地用嘴巴撕扯自己的羽毛!”
我一下子喊出声来:“什么?!”
刘忠国点点头,说:“看不真切,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错。当时我心里有过一丝奇怪,它不顾一切地撕扯自己的羽毛干什么?不过说实话,我见过的怪事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平时温顺的鹅那样疯狂的,大声地嘶叫,挣扎……隔着老远我们都能听到它声嘶力竭的哀叫声,真是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