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档案
以前这些职位在东林党手中时,马士英可以通过内阁制约,可是继任他们之人越过内阁直接对皇帝负责,内阁对此毫无办法,财权、人事权、语论都掌握在皇帝手中,马士英虽然掌握了一个兵部,却毫无用处,你总不能用军队来和皇帝叫板,何况京营烂成什么样,马士英心里也有数,就是以军队和皇帝收板,恐怕京营六万人还抵不上羽林卫刚召的一万人。
这样下去,内阁早晚会成为只会禀承皇帝意思,变成盖印的工具,内阁的独立性将荡然无存,不过,马士英对此无法可想,或许他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权术也运用的炉火纯青,可是自皇帝诛杀刘良佐、刘泽清两人,又将东林党大部人驱赶出朝庭后,注定弘光已成为一名强势的皇帝,当皇帝强势时,内阁的权力就不可避免的被挤占。
或许有大臣还看不清,马士英却看得清清楚,他不禁有心灰意冷的感觉:“各位,眼下大明根基未稳,还得靠武人维持,皇上提高武人的地位也正常,至于和清虏交恶,本官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我大明和同时应付清虏和流寇,可能眼下流寇又何尝不是与清虏交恶,既然皇上定了政策,我等大臣遵守就是。”
众人愕然的望着马士英,一直以来,马士英在众臣的心目中都非常强势,否则也不会挤走史可法,更不会与东林党人斗得旗鼓相当,可眼下马士英却完全一幅谨小慎微的庸臣模样,让众人都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刚才的话是首辅大人所说吗。
武昌,宁南侯行辕,左良玉正微闭着眼睛坐在一张椅子上,下首左右两边坐满各个亲信大将,左良玉已经四十多岁,他是山东人,身材高大魁梧,年轻时面目英俊,只是多年的征战使他现在的脸充满了风霜之色。
左良玉出身贫苦,他年幼时即父母双亡,全靠叔叔拉扯长大,从小苦学武艺,尤善弓射,从军后很快脱颖而出,升为军官,又及时投到东林党大佬侯洵帐下,因此升官颇快,在崇祯十三年时,左良玉就被出京主持对流寇全面围剿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以左良玉有大将之才,兵亦可用为由拜为平贼将军。
不过,正是这个平贼将军却引起了一场风波,杨嗣昌将之授予左良玉后,又向贺人龙许诺可取而代之,恰逢左良玉在玛瑙山大胜张献忠,杨嗣昌只得将许诺贺人龙之事押后,贺人龙自觉受了欺骗,将此事告之左良玉,左良玉从此对杨嗣昌怀恨,故意不听杨嗣昌的调令,致使杨嗣昌十面围剿之计失败,不得不自尽而亡。
杨嗣昌死后,朝庭对于不听调令的左良玉却无可奈何,为了让左良玉继续剿贼,反而下旨安抚,这让左良玉看穿了朝庭的虚实,从此变得跋扈自雄,对于朝庭的命令经常是阳奉阴违,朱仙镇大败后,一向与流寇作战勇敢的左良玉更是趁头趁尾的变得只知保存实力,勇于虏民,怯于大战的军阀。
“父亲,时不可待,机不再来,武昌非久待之地,不如趁机起兵南下,占据一块江南富裕之地。”说话的是左良玉左手边的一名二十多岁青年,他正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
左良玉虽然坐稳了武昌,部下号称有八十万人,只是武昌离河南,陕西太近,最近清兵和李自成在陕西和河南连番大战,左良玉忧虑万分,若是流寇胜了还好,若是流寇失败,他不但要面临流寇南下经过武昌的可能,而且更害怕清军追击流寇时顺路也到达武昌,他现在连与流寇交战都不敢,更别说清军了。
如今刘良佐、刘泽清被杀,他们的余部反叛作乱,江南空虚,这不由不让左良玉动心,如果南下,不但可以避开流寇和清军,而且南方更加富裕,可以供他养军。
“直指,你怎么看?”左良玉将微闭的眼睁开,目光炯炯的看着一名穿着文官服饰的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是湖广巡按黄澍,本来负有监视左良玉之责,只是他看左良玉势大,朝庭的旨意对他根本毫无用处,黄澍干脆向左良玉投靠。
“大帅,我看行,只是何云从深得湖广人望,若是留他在,大帅后路不稳,不如将何云从捕杀。”从黄澍口中传来阴恨的声音。
何云从是指湖广巡抚何腾蛟,与黄澍不同,何腾蛟入武昌后并不依从左良玉,对于左良玉的害民时加劝阻,因此何腾蛟在湖广名气渐起。
第一卷 风雨江山 第46章 战云(二)
何腾蛟是正二品的巡抚,黄澍只是七品巡按,虽然巡按负有监督巡抚和总兵之责,可是一个巡按张口就要捕杀巡抚,让左良玉的部将纷纷打了一个冷战,读书人果然狠毒。
“大帅不可,何云从毕竟是朝庭所封的湖广巡抚,大帅要杀,也要攻下南京再杀,否则沿途必定会认定大人为判逆,拼命阻挡,何云从不过是一员文官,大人如果担心他留在武昌不安份,押在军中就是。”总兵金声恒缓缓的道。
若左良玉起兵南下进攻南京,毫无疑问与谋逆无异,只是历代造反者都要为自己扯上一块遮羞布,往往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左良玉暂时还没有自立为帝的意思,即使攻下南京,他依然要尊弘光为帝,或者换一个大明的藩王,这块遮羞布万万不能丢。
“金总兵说的对,还是押在军中为好。”数名总兵也一起附合起来,相比于阴险狡诈的黄澍,为人正直的何腾蛟还是得到更多军官的好感。
左良玉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面对文人时即自卑又看不起,这是武将的通病,自卑是自己不识字,看不起是他们看过了太多文人的龌龊,嘴里满口仁义道理,实际上却是卑鄙无耻,何腾蛟因为较为正直,虽然与他不对路,左良主反而隐隐感到敬佩,并不愿一杀了之。
何腾蛟正在巡抚衙门处理公文,自担任湖广巡抚以来,何腾蛟一直兢兢业业,每天要处理的公文从不怠慢,公文内容倒是大半与左良玉的部下有关,左良玉部素无军纪,几乎每天都有军士犯事,大到随意杀害百姓,强奸妇女,小到持强凌弱,抢劫百姓财物。
令何腾蛟头痛的是左良玉对部下这种行为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想管,何腾蛟虽然有心整顿,可往往犯事的士兵往军营里一躲,何腾蛟这个巡抚也无可奈何,不过,有何腾蛟的存在,左良玉的士兵多少收敛了一点,至少在闹市中不会象何腾蛟没来之前公然抢劫财物,强抢女子。
“这里是巡抚衙门,没有巡抚大人的允许,你们不能进去。”
“闪开,再不闪就不要怪我们不要客气了。”
门外一阵暄哗传来,何腾蛟大为不悦,心知定是又有军士寻滋闹事,只是没想到这次闹到了巡抚衙门,他正要派亲兵出去问个明白,一名衙役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巡抚大人,不好了,左良玉要造反,快逃吧。”
“什么?”何腾蛟听得大吃一惊,从皇帝杀两刘的消息传到武昌,何腾蛟心中就有不妙的念头,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大人,快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何腾蛟顾不得犹豫,在两名亲兵的簇拥下,急忙从后门离去,何腾蛟的身影刚消失在后门,左良玉的士兵已经闯进巡抚衙门正堂,看见大堂上没人而后门闯开,马上就明白了何腾蛟的去向,一人喝道:“追。”一行人向后门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