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无限]
“楼先生,不是这个意思。”林随意赶紧解释道:“我有些……担心您,绝不是嫌您拖累。”
楼唳看着被林随意收拾后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道:“胎梦多是喜梦,哪怕邪祟入梦作乱,目的是投胎也并非是杀人。”
林随意松了口气,凶险程度不高当然最好。一来受伤未愈的楼唳不会有太大危险,二来阻止邪祟借王婷婷的肚子出生更有成功率。
楼唳手里捏着写下王婷婷生辰八字的黄纸,看着林随意问:“现在准我随你入梦了么?”
林随意:“……”
林随意愣了愣,僵硬道:“楼先生,您别这么说……太折煞我了。”
楼唳道:“那便是准了。”
林随意尴尬一笑,不知道如何作答。
楼唳将黄纸投入梦鼎之中。
火光跃起,火舌卷起黄纸。
接下的时间就是等着梦鼎吞噬黄纸。林随意没再看梦鼎,他把脑袋歪到别处,脸上的尬笑一点点散去,他叹了口气。
他担心王婷婷,是因为他与老王关系不错。他对楼唳的这份担心,行不端坐不正,被讽刺也……正常呀。
黑暗从梦鼎开始蔓延,很快蔓延开来又很快地结束。
新的场景在黑暗褪去后重新出现。
林随意抬眸去看,他有些意外自己所看到的景色。
是金花街,且是刚重建翻修的金花街。街上两侧的店铺多是紧闭着,开门的店铺一般在装修,只有稀稀落落的店铺在营业。
他在金花街生活了六年,因此在王婷婷的梦中看到熟悉的街景,难免产生熟络的感觉,就像回到家乡一样。
林随意看着平平无奇唯一特点是崭新的金花街,他不禁想,这个时候家里会住着金柳巷7幢3单元2楼1号真正的主人吗。
“随意。”楼唳忽而开口。
林随意愣了下,抬头,有些不确定:“楼先生?”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稍显亲昵的称呼,他之前就搞错过,在与楼唳的第一次见面,就在108号店铺,楼唳也喊了一声‘随意’,但并不是在唤他,而是让他随意。
楼唳一扬下巴:“有活人。”
顺着楼唳所指方向看去,林随意在他与楼唳前边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看见了人。
有三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性年纪稍大一些,林随意初步估计应该三十岁左右,另外的一男一女就很年轻,看着十六七的样子,女生的发型和楼黎一样,扎着双马尾。
他们三个人很快地也发现了他与楼唳,两方对望了十几秒后,那三个人便朝着林随意和楼唳走来。
还未走近,年长的男人率先问道:“解梦师?”
能这么问就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在楼唳的默许下,林随意点头承认了他们的身份,但并没有具体细说,其实楼唳是解梦师,他不是。
年长的男人道:“带俩孩子历练。”
这句话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和入梦的目的,年长的男人说完后,轻轻攘了下身旁的男孩,提醒道:“该做什么?”
于是男孩和女孩齐齐地向林随意和楼唳见礼:“二位前辈福生无量天尊。”
尚在历练的解梦师还算不得真正的解梦师,所有的解梦师皆是前辈,见面自然是要行礼招呼的。
林随意不是解梦师,受礼心里有愧,连忙要解释,肩上落下楼唳的五指。
林随意停顿一秒,把解释的话及时改成:“福生无量天尊。”
之前林随意入梦都被当做楼唳带入梦的诱饵,这还是第一次被当做行内人,一种别样的新奇在胸腔内一点点滋生开来。
“二位是梦主的所托人?”年长男人问。
年长男人的问题林随意不知道该不该答,随机入梦历练的解梦师第一步是先找梦主再解梦。找梦主有惊动梦主的可能性,若是遇到替梦主入梦消灾的解梦师,自然会多问。想要解梦,必然是要多了解梦主情况的。
就算道观不同,解梦师也是同源同派,按理说被梦主托付的解梦师该将情况说给其他解梦师,但林随意遇到过花衬衫那样的解梦师,泄露自己是梦主所托之人后,就会被缠上索取清醒约章。
清醒约章!
林随意猛地想起来,他们并没有王婷婷的清醒约章:“楼……”
肩膀上的楼唳的手轻轻捏住他,楼唳看向年长男人:“稍等。”
随后他将林随意带到一旁,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是否一直忘记提醒你,尽量不要在梦里泄露我的身份。”
解梦师是楼唳的一层身份,解梦第一人是楼唳的另一层身份。
林随意顿时窘迫,他想起来因为自己的称呼,前两次入梦都泄露了楼唳的身份。
“对不起,楼……”
楼唳看他,开口:“唳。”
心弦被狠狠拨了一下,林随意怔愣后随即无所适从。
所有人都唤楼唳为‘楼先生’,就连楼黎也唤‘先生’,他却能唤‘楼唳’。就像整条金花街只有他一个人了解108号店铺,那种特殊让林随意隐隐雀跃和动容。
他动了动嘴皮子,尝试着:“楼……”
‘唳’已经在嘴边了,还是被林随意压了回去,他最终唤了声:“楼前辈。”
老实如林随意心中不只有雀跃还有负罪感,换做之前,改称呼就改了,对楼唳的尊重可以从称呼放到心底。但林随意很清楚,现在改口是假公济私,包藏祸心。
楼唳沉默两秒,平静地问:“唤不出口?”
林随意抿着唇,“有一点。”
他一直唤的都是‘楼先生’,已经成习惯了。林随意觉得在自己不该改变称呼,或者说不是不能改变称呼,而是不能用楼先生的本名称呼。‘楼先生’三个字尚能提醒他,自己与楼唳疏远的关系,‘楼唳’只会让他迷失。
因为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会和楼唳发生点什么,他那场春梦已经够惊世骇俗了,男的和男的怎么能在一起呢?
现在不能唤‘楼先生’了,林随意自己做主,换了另一个有距离感的称呼。
楼前辈。
楼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说完,他越过林随意身位,与林随意后背相对。
林随意听见楼唳应下年长男人的问题,年长男人便问:“梦主是谁?做了怎样的噩梦?”
楼唳言简意赅:“胎梦。”
年长男人愣住了:“胎梦?”
正如楼唳所说,胎梦属于喜梦,喜梦不需要入梦。他们历练是随机入梦,落到喜梦中也是正常的事,但专门有人进喜梦解梦就显得不对劲了。
“大庆观李易,这俩姐弟是我的师弟师妹,柳杰和柳茵。”年长男人自报家门后忙问:“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唳是不爱多说话的,林随意转过身替楼唳接过话题,把原因说明。
李易道:“原来如此。”
他旁边的女孩儿柳茵问:“师兄,所以我们在这场梦要做的事是找老太太?如果老太太真在胎梦中,目的是要阻止老太太鸠占鹊巢借孕妇的肚子投胎。”
男孩儿柳杰道:“看起来没什么难度。”
李易皱了下眉道:“梦中找邪祟可不容易。”
柳杰说:“有什么不容易,想找邪祟用八卦盘子一算不就知道它藏在哪处了吗!胎梦又不是凶梦,梦主自然也没什么可怕的,惊动梦主也就惊动了。”
李易眉头更深:“邪祟藏匿梦中如鱼得水,哪是这么好找的。况且这是梦而不是人间,胎儿和邪祟是以预兆示人。”
柳茵思考了一下:“例如梦龙、蛇、植物或自然奇观寓意生子,梦月、雀鸟或自然现象寓意生女,师兄的意思是,胎儿和邪祟都以例如中的某一项示人。”
李易道:“正是这样。”
柳茵说:“那确实不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