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亡这档子事
但后来每次回想母亲的样子,那个保姆的面容却也总是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再后来别墅里又迎来了第三位保姆。
那时他四岁,母亲在每日与父亲的追逐与撕扯中已逐渐变得疲惫异常。
经年累月与父亲产生出的仇恨让她痛不欲生,她开始厌恶别墅里曾经的那些仆人,觉得他们一直在冷眼旁观自己最不堪的模样。
她遣散了大部分佣人,除了带自己的保姆和一些必备的佣人外,别墅里逐渐变得冷清。
她还是不让自己靠近,但母亲也开始尝试在疯狂之中拉回自己。
她渐渐听从医嘱开始吃药,对待自己也不会抓起身边的东西一通乱砸了。
那时的自己觉得母亲开始慢慢的变好了,他开始有了希翼,也开始想要讨好自己的母亲。
虽然那时母亲温柔待他的时候也还是很少。
但那已经足够了。
他的第三任保姆吸取了前两位保姆的经验,她对待自己不好也不坏。
她不曾在吃食上亏待自己,但也尽量避免和自己接触。
由于别墅里看顾自己的佣人变少了,而母亲也不常搭理自己。
所以那时候并没有人为他准备衣服,也不曾帮他理发,由于日渐的长大这导致他后来甚至没有一双合脚的鞋子。
衣服里只有那些年年被送来准备参加宴会的西服,还依旧贴身。
妥帖的如同牢笼。
甘离其实还记得自己母亲走的那天,那天是个晴天。
他坐在客厅里练习着母亲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母亲从楼下走下听见了曲子,她看着客厅里的自己目光很复杂。
但最终她走上前来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那时以为自己讨好了母亲,他以为母亲放在门口的行李箱只是她去找父亲的又一次准备。
他在别墅里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准备着在母亲再次回来的时候能流畅的把曲子弹给她听。
但后来过了很多年,她再也没回来过。
而他却在原地遇到了无意中闯进的陈久。
想到这里,甘离缓缓的呼出了口气,像是呼出了那些经年的挣扎与惶恐。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照耀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柔软的地毯上猫崽们细细的打着呼噜,他手中的书“啪”一声被合上,旧照片夹在了书里被层层叠叠的书页所掩去。
甘离只觉得似乎人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轻轻抱了他一下。
似有似无的拥抱在此刻熨平了他那些久远的回忆,甘离笑了笑最终把书放回了书架。
日光渐沉,孟夏的阳光沿着赤道匍匐着北移,万物都在灿烂的向前流逝。
甘离带着陈久下班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什么落下的意向,依旧热烈的挂在偏西的位置。
下午醒过来的猫崽,毫不客气的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一猫留了一滩记号。
陈久叹着气在甘离的耳边发誓,自己最近一定要教会这几只崽子用猫砂盆。
甘离静静的听着不时逗两句陈久,按照上午拍板决定,他此刻正开车在前往章昌伟家的路上。
但不巧路上遇上晚高峰和前方路面的一场事故,他们连车带人被堵在了高架上。
甘离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日渐西斜的太阳,听着陈久在他耳边的唠叨声竟莫名的心安。
后来唠叨声渐歇,窝在后座的一只猫崽晃晃悠悠的沿着座位爬到了他的怀里。
甘离摸了摸猫崽抖动的耳朵,茸毛的触感划过了他的指尖,猫崽仰头舔了一下甘离的指尖。
而甘离则捞起了猫崽放在鼻尖狠狠的吸了一口,他亲了亲猫崽的脑袋,没有拆穿这副皮囊里的灵魂。
最终在拥挤的车流中甘离与陈久欣赏完了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后来前路恢复了畅通,但甘离开车到达章伟昌家时却已经很晚了。
他们按着门牌号找到了章家时,却未能敲的开门。
探头出来扔垃圾的邻居告诉他们,章伟昌的老婆带着孩子去给加班的章伟昌送晚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久拍在甘离肩膀上瞅了一眼甘离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甘爱卿咱起驾回宫,明日再来?”
甘离按了按耳机点了点头,太过刻意的等待反倒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他伸手摸了摸陈久的爪垫,笑着道。
“谨遵皇上旨意,回去给您准备洗澡水?”
陈久一把扬了甘离捏他爪垫的手,不谈洗澡水我们还能做兄弟。
甘离笑着挠了挠陈久的下巴,最后看了一眼章伟昌家紧闭的房门。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投入他的眼底,烁烁的现出一片光影。
城市里的灯火被暗下的天幕唤出,最终甘离驾着车载着陈久驶进了车流,无声的归入城市绚烂的夜色中。
第38章 蘑菇
第二天甘离是被一阵猫叫声吵醒的。
七点半,空气还带着些凉意,阳台的风窜进卧室里把黑色的窗帘吹的鼓起。
随着风的摇摆,窗帘的空隙忽明忽暗的在卧室里扫下些许金色的阳光,甘离摸起一旁的耳机戴上伸手揪起了一只在他腹肌上踩奶的毛团。
“阿久?”
他问了一句。
毛团“喵”了一声抖了抖耳朵,懵懂的舔了舔甘离的手腕。
甘离挣扎着坐起,他的动作惊醒了另外两只趴在他身边叠成一堆的猫崽。
甘离把另外两只也轮番的提起来统统问了一遍。
“阿久?”
“哥?”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一屋子的喵喵声。
甘离叹了口气把三只猫攒到了自己怀里,挨个摸了摸猫头。他刚准备起床去找陈久,就只见一个悬空的锅铲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怎么了?”
陈久挥着锅铲问。
“我做噩梦了,哥。”
说着甘离抱着怀里的猫崽往后一躺,可怜兮兮的望着门前悬空的锅铲。
这一幕属实有些诡异,特别是那锅铲上还泛着新鲜的油光,一看就是刚从厨房里拎出来的。
“没事,梦都是反的。你做噩梦了说不定是花无缺在你胸口踩奶踩的,胸上肚子上搁东西确实会做噩梦。”
“要相信科学,梨砸。”
说着陈久摆了摆手,而浮在半空中的锅铲也随着他动作剧烈的抖了抖。
甘离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这灵异的一幕,而陈久说要相信科学的话语才刚落了地。
甘离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刚好鸡蛋也快煎好了。”
说着原本躺在床上卖惨的甘离,便见着门口的那柄油乎乎的锅铲又晃晃悠悠的飘了出去。
甘离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和怀中的三只猫崽对视了一眼,最终认命的翻身下了床去给它们倒猫粮。
进了客厅,只见厨房里的碗筷都浮在半空里齐齐往餐桌上飘。
场面一度十分魔幻。
甘离趁着陈久准备饭的功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抬头之后陈久却见他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
陈久问,此时他正举着煎蛋往餐桌上飘。
“章伟昌死了。”
甘离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自己微信里鲜红的99+。
陈久一震惊魂力发生了变化差点没端的住盘子,煎蛋在空中经历了一次堪比马里亚海沟的转折。
“怎么死的?”
他问。
“警方初步判断是食物中毒,但死的有些蹊跷。”
甘离接过了装煎蛋的盘子放在了桌边道。
章伟昌是昨天大约十点钟从公司楼顶跳下来的,不知从哪泄露出的消息,今天早晨市里的几个小报刊了文章,现在公司大大小小的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
闵文在清晨给他发的消息,而比他先一步的是顾阙。
凌晨三点就给他发了案子,还附带着几张鲜血淋漓的解刨图,像是生怕收到的人不会做噩梦似的。
“怎么蹊跷的?”
陈久一边给甘离盛着粥一边问。
今天他煮的是蘑菇虾仁粥,只见甘离望着粥碗神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