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猫崽子
綪冥果然停止了抽打,手一勾就将人直接丢到了床下,留下床角那一团血淋淋的痕迹。
虽说保住了命,但老李头也显然是废了。他躺在地上,蜷缩成团的血淋淋身体不停抽搐,嘴里的血染红满是黄垢的烂牙,喉咙里发着‘嗬’‘嗬’‘嗬’,明显呼吸困难的声响。
吾桐看着拥有绝对实力的綪冥,心中一动,脑子就开始跑偏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拜托綪冥直接暴力通关,逮住大婶儿威逼利诱,从她嘴里抠出李月月和林子郜的下落。
听到自己名字的綪冥却无情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她灵体之中嵌了保密咒,强行逼供没有用,她不会,也没有办法交代任何事。”
“什么是保密咒?”吾桐问。
綪冥两手揣入袖中,冷哼道:“一种邪门道术,灵体嵌了保密咒的人只要能守口如瓶,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化险为夷。但相反,如果她没能保住秘密,就会死于非命。拐卖人口,为他人结阴亲,全都是损阴德且容易遭到反噬的事儿,她能好好活到现在,还吃得那么油光水滑,大抵都是保密咒的功劳。”
……所以綪冥才没动手,还在这好脾气地陪他们过家家。
明明他一巴掌就能捏爆别人脑袋。
现在问题来了。
綪冥把人打成这样,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不会打草惊蛇?
而且那大婶的位置就李老头知道,她来这儿还得老李头亲自去接。
有点愁。
吾桐干脆问綪冥:“你能做个跟他相似的人偶吗?或者是幻化成他的模样,不对,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大婶儿家住哪。”
他正准备问綪冥有没有找到大婶儿家的办法,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战战兢兢的女人声音。
“我……知道。”
月月的母亲,那个看起来跟疯了一样的中年女人正小心翼翼趴在门边。
她不知道在那个角落看了多久,一直默不作声,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一直到吾桐将问题问出口,才终于出声。
而她出声的内容也同他毫无瓜葛。
“我去过。”见吾桐他们看向自己,中年女人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走过那扇门,却也只敢挨在门边站。
满是伤口疤痕和老茧的粗糙手指拨起额前凌乱的碎发,她开口说:“前两年,他叫我给小婶儿送过腌好的腊肉。”
吾桐先是一喜,而后,又沉下心,忍不住开口问说。
“阿姨,您为什么……不逃?”
这会儿脸上保持微笑的綪冥盘腿坐在床边,眼睛一直盯着老李头,而老李头在他的注视下,身体一直持续抖动,压根儿都没有歇下来的意思。吾桐不知道这位小气的大妖怪先生正在偷摸着干什么事,只是默默从他身边挤出来,下床与阿姨交谈,给足尊敬。
月月母亲听到这句话,默默低下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吾桐,还是在对自己说:“不是没逃过,是逃不掉。”
“刚过来那几年,每年都想着逃。但是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她眼里无光,异常平静地阐述过往,“所有人都帮他们抓我,村里的人,镇上的人,车站的人,就算我跑去……跑去所里,也会被绑回来。”
这是个偏远的地方,如果买卖人口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种固有的恶劣习俗,那当地的执法者就算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也只会顺着这里的习俗做事。
其实在刚出口那会儿吾桐就已经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他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有自保能力,有充足的体力和力量,也有一些帮助自己脱困的知识,逃跑对他来说可能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来说却非常困难。
何不食肉糜,他没有资格拿自己跟对方相比。
听完对方的发言,吾桐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月月母亲不知道吾桐为什么道歉。她木讷的眼凝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好不容易聚拢了一点光辉,半晌,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请你们,救救月月。”
她慢慢跪在地上,混沌的眼里凝出了一点泪。
“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月月母亲不断哽咽,“她是个好孩子,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永远也不用回来,但她爸威胁她,如果她不回来就打死我,她为了我……”
说到这里,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吾桐鼻头酸涩,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明天辛苦您跑一趟,把那个大婶接到这儿。至于这个大爷,就说他昨天半夜回来摔车了,腿脚不方便,只能在家躺着歇息。”
吾桐想让綪冥帮忙伪装一下老李头,没想到一回头就闻到了股刺鼻冲脑的尿骚味。
老李头在刚刚吾桐分神的那会儿功夫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面色发紫,胯|下一片深色。浊黄色的液体从他裤缝里不断流淌出来,臭得让吾桐都忍不住后退两步。
要命,他变成猫嗅觉也敏感了不少。
他听到一下响指声,贴在门外边的几张画着朱砂鬼画符的黄色符纸就滑到了綪冥的手掌心。
专门用来镇宅驱鬼的符纸在他手上被撕成一张又一张小小的纸人。随后,綪冥朝它们吹了口气,那些可爱的小纸人就纷纷站了起来。
在月月妈妈惊恐的目光下,它们三两成群,把屎尿混了半|身的老李头搬到卧室,另一波则拿来清扫的道具,又是擦地又是打扫,很快就把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腥臭味散去,綪冥打个哈欠,随手一摆。
“出去,吾要睡了。”而后他翻过身,直接背对着两人躺在床上。
吾桐:……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月月妈妈一块出去,到客厅凑活一晚的时候,他感到脚下一空。
低头一瞧,竟然是那些大力士小纸人。
它们把吾桐毫不费劲地搬上床铺,随后统统退下,在月月妈妈出门以后,顺带着拴上了门闸。
第40章 老村(7)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心里有事,吾桐总是半梦半醒。但他断断续续苏醒的意识能朦胧地构建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就是每次只要睁眼,就会有一只温度微凉的大手扣在他脑袋上,慢慢地向后抚捋。
对方的手法让他倍感舒适,且十分熟悉。好像他变回人之前,每天都会被这手法揉搓几个小时,直到他要干正事,不得不挣脱出来为止。
在这样的安抚下,吾桐勉强度过了一个睡眠质量不太好的夜晚。一直熬到第二日,天微亮,鸡鸣狗叫,此起彼伏,吾桐缓缓睁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得,他居然是在綪冥的臂弯中醒来。吾桐睡眼惺忪地扫了四周一眼,动作缓慢且小心地从綪冥怀里起身。
他看着仍在睡梦中的綪冥,大概花了一分钟来醒神,便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从綪冥身上爬跨出去。
爬惊扰到大妖怪,他全程没有出声,呼吸声也被压到了最低。到下床出了门,才深深吸了口气,侧着脑袋用手掌轻轻拍打眼睛醒脑。
大大的哈欠和伸展动作同步,吾桐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
山里虽然设备条件没有城市那么好,但空气质量和环境风景皆是一绝。吾桐拧开水龙头洗脸漱口,居然品出了一点清甜。
大概是引了山泉水来做生活用水,水质才这么惊艳。
綪冥走出屋,正好就看见吾桐用手捧着清水像搓衣服似的,随意刷脸。
清透的水珠顺着脸颊弧度缓缓下滑,汇聚成透明的水痕,汇至下颚,一颗又一颗,无声坠落。
青年抬起脑袋时,额上的刘海发梢与长长的睫毛都坠了少许清珠,但都被他粗鲁却干脆利落的动作拂了个干净。
綪冥静静地看了一会,在吾桐洗完脸之前,悄无声息地回了房中。
常年作息使然,阿姨比他们俩起得要早。在吾桐回大厅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早餐。吾桐道了谢,一边吃一边跟阿姨商量接下来的细节,吃饱喝足,他洗完碗,便目送阿姨将门反锁。
听见车辆远去的声响,吾桐扭头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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