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猫崽子
床铺之上,大妖怪还在睡着。吾桐放缓动作,又小心翼翼地爬回床内侧躺下,尽量的不惊动对方。
等待的时间实在煎熬,因为担心林子郜和李月月的安危,吾桐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没办法完全静下心。没过多会,他感觉一只手轻轻扣在自己头上,就像是撸猫似的,又抚弄了他脑袋一下。
玻璃珠般的异色眼瞳微微一动,吾桐抬头,把脸蛋送进了那双大手的可掌控范围。
后者也不客气,拇指指腹轻且缓慢地抚过青年绵厚的睫毛。掌心落实,扣在柔软的脸颊之上,一寸一寸,捧起了他的脸蛋。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吾桐只觉得心弦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撩动,荡漾出的音乐波纹滑过水面,将无形化为有形,又将有形揉做无形。
着实耐人寻味。
难以细究这样暧昧的,温柔的举动背后蕴藏着何种含义,吾桐只觉得方才充斥在心口的彷徨不安被大妖怪的这只手抚平,驱散。
于是吾桐便能够沉下心,用更稳定的心态来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阿姨接人的时间花得有些久,吾桐从早上等到快下午了,才听到一些零碎的声响由远至近。
铁门开启,人声鼎沸。
没过多会儿,他就听到大婶儿独特的大嗓门在客厅响起。
“都别挤!都别挤!人还在睡着呢!一会吵醒了还得费力抓!”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吵杂。
在短暂的金属声碰撞后,这股吵杂被瞬间放大。一个接着一个买家从门口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吾桐就感觉无数道视线落下,他跟綪冥的床边站满了人。
“哎哟,这俩小伙子真俊!”
“这头发这么长,怎么还穿成这样?晚点把他头发剪了,好好一男的,留什么长发?”
“这个长得比我家姑娘还漂亮,细皮嫩肉的,真是男的?”说话这位回头反问起大婶,“四婶你不是拿女孩骗我们吧?”
“怎么的?还得给你脱裤子看看把?”
装睡中的吾桐忍住了攥拳的冲动,克制着自己。
四婶打趣完,转头朝着一屋子买家喊:“25一个人,想要就加价。”
有人当即发出不满:“25?!前边儿几个都才20,你这怎么还涨价了?”
四婶则摆摆手,说道:“你自己也看了,这货相25已经很便宜了,你要是不买就出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25真的贵了,谁家闺女值这么贵的老公?我儿子那16岁的小老婆才花了15。”
“那你到那家继续买啊,看他有没有儿子卖给你!”四婶叫骂了一句,“爱买买不买滚,要不是看在你们几家都是邻里,我都不会优先给你们留着,早他妈卖城里那些有钱人了!”
“我买我买,25万,现金还是转卡里啊?”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第二个竞争者也随之而来。
“26,我出26!”
“27!”
“等会啊,现在是买哪个?”距离较远的一个老汉发声问。
四婶立即回道:“一个一个来,先外面这个高个长头发的。”
听到这话,吾桐赶紧在心里念叨:綪冥别生气,忍一会,就这一小会儿,等之后你想怎么揍,我都不拦着,顺便还在旁边加油喝彩!
大概是吾桐这段简略的心理安抚生了效,綪冥竟真的安安静静躺到竞拍结束都没发作。
最终,他们俩以一个34w,一个35w的价格分别成交给两户村民。
临走时,吾桐还听到有人念叨:“他妈的,买个人都比我盖房子贵了。”
四婶听了,笑着说:“那能一样吗?给你女儿找个疼她爱她的老公,她在下面天天有人陪,日子就不孤单了。”
那人回了一句:“也是。”便跟着四婶一块往出走。
吾桐听了只觉得无比讽刺。说这个城镇重男轻女,把女性当成物化成商品,5w块就把女儿卖掉;又有人为了甘愿付出所有资产,花费35w给自己已死去的女儿买个伴儿。
平等的物化每一个性别,也平等地把所有生物都当成畜生看待。
‘简易型拍卖会’结束,四婶儿又离开了一段时间,到晚上才去而复返。
她本想叫老李头干活,把人运到指定地点去。但她还没进屋,就被老李头屋里的骚臭给熏得赶紧关上门。
嫌弃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四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退了出来,扭头就指着阿姨喊:“你男人是死里头了吗?这屎臭味,糊一身了吧?他妈的真不顶事!”
四婶忽然想到,老李头要是病死了,她那十三万都不用给了。
她如此想着,装模作样地关上门,不再多说。
然后再晚些时候,她喊来了一辆小型的铁皮卡车,让司机把吾桐和綪冥两人抬上车,连夜运到了山上。
又折腾了好些时间,吾桐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一些沉闷的木头磕碰声响起,黑暗便将他彻底笼罩。
等了一会,吾桐确定负责把他送到这里的人已经彻底离开了,才悄悄睁眼。
然而这个空间的黑暗太过彻底,吾桐就算已经习惯了黑暗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双手摸索。
指尖触碰到了油纸触感的东西,窸窣声响随即在他身侧响起。
吾桐小心翼翼的点触,摸索,缓缓向上。
终于,他脱离了油纸的触感,触碰到新的东西。
很粗糙,却又很光滑,硬邦邦的,没有多余的温度。吾桐通过触摸,缓慢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个物件的轮廓。
几乎是描绘完整这个物件轮廓的同时,吾桐猛地一抖,全身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手里摸着的,是颗人头。
第41章 老村(8)
“咚!”
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人头的吾桐瞬间抽回手,结果因为速度太快,力道太大,手肘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木板墙面。
不大不小的清脆声响短暂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又很快归于最初。
被锁在狭小空间的吾桐死死咬紧牙关,强忍着惊吓没有出声。他将手蜷缩成拳,以防御的姿态抵挡在胸前。
这是吾桐被长期散打锤炼出来的本能反应,在遇到危险或是在他感到不安的情况下,他会第一时间作出防御。
一秒,两秒,随着时间流逝,等待了许久,吾桐也没有等到可能的危险来临。
绷紧神经的他逐渐冷静下来,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正相反,他觉得很可怕。
安静,太安静了。
这个狭小的黑暗空间只有吾桐一个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响动,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心跳声,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不停地剧烈跳动。
那颗人头就在原本的位置待着,没有温度,更没有呼吸。
吾桐想到自己手指触摸到的油纸一样的触感,瞬间明白那都是什么东西。
在某些地区,亡者入殓的寿衣和陪同殉葬的纸人就是由油纸制作的,而他摸到的很有可能就是穿在亡者身上的寿衣。
……
虽然已经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吾桐在真正遭遇这种事的时候,心态还是有一点……额。
克制住了情绪的剧烈波动,吾桐完全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脱困的方法。
他判断送他来的那两人应该都已经走了,便把手掌放到身后,顺着木板慢慢向上抚摸。
摸到人头的恐怖触感让吾桐这会儿摸得更加小心。所幸没多久,他就摸到了一条夹缝。
吾桐尝试着向上推动,没想到很轻松就推开了顶上的封盖。
黑暗变得不再纯粹。
已经完全适应黑暗的吾桐借着渗漏入屋内的依稀月光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但看清带来的惊吓也好不到哪去,他竟是坐在一口宽敞的大棺材里!
吾桐这辈子的鸡皮疙瘩好像要在此刻掉完似的,疯狂刺激吾桐的感官。
他咬了咬牙,迅速推开棺材板从里头跳了出去。
双脚落地后,吾桐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全貌。
於僖铮里……
像一座封闭式的义庄,屋子墙面有重建的痕迹,但依旧保留了传统的样式。石窗木门,房子两侧有两根巨大的梁柱,瓦棚顶横着根高高的横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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