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
丁了闻着味儿过来,站在门口看他做饭。
张灼地把料理包加进锅里,加了一把冰糖,放入了没过肉的水,盖上了锅盖,头也不回,但已经知道丁了站在那里,问道:“饿了?”
张灼地没听到他的回答,转过头来,看见丁了已经换了睡衣,还是昨天张灼地的那一套,但是妆还没卸,看得很入神。
“料理包做出来会比用香料做得味道更好,”张灼地说,“很奇怪吧。”
丁了不懂这些,下意识地觉得张灼地说奇怪,那就是奇怪。
张灼地说道:“你选好颜色了?”
“红色吧,”丁了说,“会好看吗?”
丁了在意自己的容貌到有些夸张,张灼地想了想,说道:“应该挺适合吧。”
“白风风去查了,车是租的,租车的那个人是个出租车司机,不知道是谁雇的。”
张灼地并不意外。
红烧肉出锅了,张灼地把菜端上桌,然后把他的小动物豆沙包用他唯一一个带着卡通图案的盘子装上,放到了丁了面前。张灼地怕他吃不完,只蒸了俩。
丁了非常吃这一套,很没见识地说:“好可爱啊。”
“是啊,”张灼地说,“你挑一个,给我一个。”
丁了:“……”
丁了比量半天,先是给他小猪,又马上反悔,换成了小鸡的。
张灼地都推他面前,说道:“都是你的。”
丁了大喜,张灼地以为他会舍不得吃,结果丁了一口咬了小猪的半个脑子,登时小猪脑子爆浆了。
张灼地说道:“这玩意儿有馅。”
丁了道:“不好吃。”
“嗯,”张灼地说,“这是你学的第一课。”
“长得好看的东西都不好吃,以后少买。”
丁了还拿了好几包儿童饺子,都塞在了张灼地冰箱里,估计是没有机会再吃了。
张灼地把他的碗拿过来,和自己的饭换了,说道:“你买那些东西,都给我收好,不管放哪,别让我在外头看见它们。”
张灼地这个家一百多平,他自己住的时候总是觉得太大了,但丁了一进来,马上就显得拥挤了起来。张灼地有轻微的洁癖,对于居住的环境控制欲很强,受不了家里太乱,但丁了明显毫无这种概念,用完的东西随手就扔,弄得乱七八糟。他那个粗制滥造的小狗玩偶放在沙发上的第一秒钟,张灼地就感觉自己浑身难受了。
丁了没耍赖,直接答应了:“好。”
张灼地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丁了肯定会说那就找人来打扫这种话。
丁了很骄傲:“我会学的,从刷碗开始,没什么难的。”
“我会收拾干净的,”丁了认真地说,“不会让你抓到把柄的。”
张灼地心情有些复杂,片刻后说:“我不会抓你把柄。”
丁了似乎认为自己必须表现好了,张灼地才会说喜欢自己,也许自己随时都会出局,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丁了总在很奇怪的地方刁钻蛮横,又在一些本该娇气的时候显得很勇敢坚强,让人很难摸透。也许是和他的经历有关,这是他自保的手段。
这顿饭丁了吃了很多,是张灼地认识他以来,见到丁了吃过最多的一顿了,饭后丁了洗了碗,洗得很仔细,一直把盘子抓得紧紧的,什么都没打碎,洗完了碗,还拿着厨房纸巾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了。确实如他所言,没让张灼地抓到任何把柄。
张灼地也没想过让他做这些,反而觉得有些心里怪怪的。
饭后,张灼地帮丁了染了发,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先进行褪色,补上药水后要等待半个小时,丁了趁这个时间借了张灼地的电脑,打开了论坛。
张灼地好几天没登上论坛看过了,端了杯茶坐他身后,看见丁了熟练地进了“旧物交换”的分区。
他的界面上也有很多个挂着“秘”的帖子飘在主页,张灼地好奇很久了,他们这个定位用户的手法并不是把人拉到一个分区里,而是把帖子投放到一个用户正常的页面上,他终于有机会问了出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嗯?”丁了说,“你说论坛?不是我做的。”
“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丁了茫然地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丁了说:“论坛不知道是谁建立的,通过网络传播一些负面的东西,已经拥有了很多信众,真凶也隐匿在其中,本身也已经成为了一种怪谈了。”
张灼地说道:“那我为什么会突然进入这里?”
“我不知道,”丁了说道,“就是突然被选中了吧,很多人都是这样。”
张灼地:“如果我不玩论坛呢?就选不中我了?”
“只要选中你,和你在不在论坛就没有关系了,”丁了说,“有些人打开了一个其他的链接,也会直接跳转进来。”
“来到这个论坛的人,都是会对这些内容感兴趣的人,他们迟早会沉迷进来的。”
丁了说得对,张灼地无可辩驳。他骨子里确实是个反叛的人,估计就算没有丁了在一开始从中作梗,他也会再次在日后的某一天进入论坛。
丁了的腿有些麻了,却不想收回去,还靠在张灼地,他身上还穿着张灼地的睡衣,俩人席地坐在茶几前,气氛私人且亲密,丁了滑动鼠标,看了几个帖子:“今天没什么新鲜的。”
“一周后会有一个新的规则游戏开启,”丁了说道,“帖子里会或真或假地掺杂一些关于这个游戏的提示,就看能不能找得到了。”
张灼地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入这个论坛的时候,那些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意思的帖子。
“并不是这个论坛里的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游戏,”丁了说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是纯变态罢了。”
张灼地发现丁了其实对于这个论坛的态度并不友善,他不喜欢这里。张灼地没说什么,只是说道:“回我贴的人是白风风他们吗?”
“嗯,”丁了转过头去回避他的视线,试图轻描淡写地简单带过去,“让他俩帮忙演了下。”
张灼地衷心地说:“还挺精心的。”
“别说这个了,”丁了道,“不许说了。”
张灼地其实没觉得很生气,他生气的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丁了他们弄个游戏试炼自己这件事甚至没给他冒犯感,毕竟他之前太无聊了。
丁了却觉得这件事很糟糕,一点也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
张灼地说道:“王骞石他们以为是真的规则游戏是吗?”
“嗯,”丁了闷闷地说,“在论坛上发布的假消息,他们以为是真的。”
张灼地看出他对这个话题很抵触,不再问了,飞快地带过去了。俩人一起研究了一会儿论坛上的帖子,骂了会儿变态,丁了还给他科普了一下一般怎么去寻找游戏的提示帖子。
半个小时到了,丁了把染剂冲掉了,头发变成了白金色。张灼地感觉非常奇妙,拿着染发剂的盒子看成分,丁了照着镜子,忽然决定不再染红色了。
头发吹干了,丁了问他:“我漂亮吗?”
“漂亮。”张灼地想也不想地说。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没有第二种答案,丁了的漂亮是没有任何标准的漂亮,不需要任何氛围衬托,不用发型、化妆、华丽的衣服衬托,他就算是赤裸地站在这都是美的。
丁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新奇地摸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到了下颌,他的脸本来长得就很精致,不像人类,像是游戏里捏的少年脸,头发染了,那种非人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张灼地问:“以前没染过发吗?”
“没有,”丁了说,“不让我染。”
这句话没加主语,但是俩人都知道是谁不让他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