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
车泊在门外,门僮拿走了钥匙,丁了紧了紧墨镜,轻车熟路地和他握着手。
张灼地以为他害怕,安抚地用大拇指抚摸他的手背。
其实丁了并不是总在紧张和害怕,比如这个场合,他是完全无所谓的,但是让张灼地觉得自己害怕,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灼地会主动走在前面,干燥的手用力地握住他,背影也比平时更挺拔可靠。丁了意识到自己会激发张灼地的男性气概,让张灼地不得不展现出自己更强大的一面。
这个时候的张灼地往往是非常有魅力的。
俩人走过一扇扇门,最后进入转角的第一间包厢,张灼地没做犹豫,推门进去,屋里坐了个穿着花衬衫,戴金项链的中年男人,正往嘴里塞烤鸭。
“怎么来了两个?”男人看了他俩一眼,不满道,“谁是猪猪公主?”
张灼地都快忘了自己那个弱智网名了。
“我是。”张灼地走进来,坐在了男人对面。
“你是?”男人笑了起来,脸上油光在灯下更明显了,“公主啊。”
张灼地“嗯”了一声,男人道:“吃点什么?”
“吃过了,”张灼地说,“谈谈正事吧。”
“哦,”男人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嘴,说道,“正事。”
“你那些东西都还新鲜吗?”
“有新鲜的,”张灼地说,“要几天的?”
“两三天的最好,”强哥说,“超过一星期就不能要了。”
张灼地:“有。”
强哥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我以前在圈子里没见过你。”
张灼地:“我也没见过你。”
估计是因为张灼地从一开始就可以拿到丁启的尸体,强哥并没有特别怀疑张灼地的人脉,而是马上谈起了价钱:“给你实价。”
“你知道的,”张灼地说,“我单卖器官,都不是这个价。”
强哥:“……”
强哥伸出五根手指来说:“这个价一个,不能更多了,我批发啊。”
张灼地状若好奇,问道:“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强哥马上警惕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张灼地点了点头,示意了解,他道:“准备好钱,等我消息。”
“你挺牛逼,”强哥笑起来牙焦黄,看得人食欲全无,“我信你一次。”
“什么时候交易?”张灼地说。
强哥:“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他一边说话,嘴上也没停,不一会儿就把一整只烤鸭拆吃入腹,张灼地说道:“我回去看看,尽快给你安排。”
强哥点头,然后说道:“你们走吧,走吧。”
双方都很懂行的情况下,交易不需要说很多,双方试探了下对方的底细之后,便这么定下了。
临走之前,强哥忽然拦下他,说道:“问你个事。”
“丁启的那个,怎么没的?”
“被偷了,”张灼地面色如常回过身来,“不是说过了吗?”
强哥:“你见过那个人吗?”
张灼地感觉到他问出这个问题后的情绪有些紧张,说道:“没有。”
“哦,”强哥点头说,“那好,那好。”
张灼地和丁了走出来,丁了说:“他不是异食癖。”
“嗯?”张灼地说,“为什么?”
丁了说:“手。”
“他的手不抖,”丁了说,“以他的程度,如果真的是吃人,手一定不会这么稳。异食癖的手会颤抖。”
张灼地说道:“这属于我的盲区了。”
丁了道:“他是替别人干活。”
张灼地:“除了异食癖,要这么尸体干什么?”
“不知道,”丁了摇了摇头,“我让人跟踪他了。”
“今晚给他发消息,说后天和他交易,不要太着急,”丁了说,“他肯定会准备很多人搬货,到时候一网打尽,就知道了。”
“他为什么问你?”
丁了说:“不清楚。”
“不过如果他和风是一条线上的,那就可以理解,”丁了说,“那个风应该知道些什么。”
张灼地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感觉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无知无觉地发生了些不太妙的事情,耳后的汗毛微微的竖起,很快又被他用心火平息下去。
张灼地想起件事来:“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论坛里,有一个词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丁了了然了:“彘?”
丁了:“大家都说那是规则游戏的关键词,里面的东西很杂,有些东西就连白风风也不懂。”
“有些人说,那是死后世界,”丁了说,“在游戏里死掉的人通过这个帖子在向外发布线索。我们的线索都是从那里弄的,有的能弄明白,有的不太明白。”
张灼地说道:“那岂不是宁一航他们也……”
“可能吧,”丁了不太关心,“这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也许都是谣传。”
丁了似乎一回到现实社会里,就没那么小心谨慎了,有种粗中有细的魄力。
他这一天干了不少事情,累得不行,是面对张灼地才没发脾气,其实早就已经不耐烦了,皱着眉头打电话训了几个为他办事的人,坐在车上散火气。
张灼地还在想“风”的事情,听见丁了叫自己,转过头来。
丁了说道:“有人在跟车。”
张灼地看了眼后视镜,莫名其妙地说:“谁?”
吴世超已经不可能再有余力管他们了,李党展理应也顾不上他们,还能是谁在跟他们?
丁了道:“别管,前面拐弯。”
“拐弯就去高架了。”张灼地说。
丁了不容拒绝地说:“上去。”
张灼地:“别发疯。”
他没听丁了的,在拐弯处直行前进,踩了脚油门,一下子拉开了些距离。
高速上出事,丁了存心要弄死身后跟车的人,张灼地肯定不可能陪他疯,丁了面目阴沉,看着后视镜里马上追上来了的车。
张灼地油门踩到底,在交叉路口右转进入了一条路灯稀少的辅路,这条路连接出城的国道,路边立着绿色的围栏,张灼地把车开上了国道,身后的车穷追不舍,势头很猛,眼见就要追上了。
张灼地猛地一打方向盘,向**斜,离开了国道,将车插在了路边,后车反应不及,紧踩刹车,擦出去数十米,柏油马路上搓出轮子的黑印来。
丁了也被惯力耸了一下,张灼地按住他,说道:“别动。”
他从车后面抽出高尔夫球棒,说:“还好你准备了。”
丁了这几天频繁换车还不放心,每辆车后面都放了防身的武器,张灼地不习惯用明器,丁了放了不少棒球棍和高尔夫球棒。
前面的车上下来了三个彪形大汉。
张灼地从这个画风判断出来是谁派来的,说道:“你跟踪他,他跟踪你,双向奔赴。”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然后就见其中一个男的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张灼地放下一条缝来,男人的脸凑过来,凶狠地命令:“下车。”
男人扫了眼他们的车,笑着威胁:“这么好的车,砸了可惜了。”
张灼地说:“有什么事吗?”
“废话那么多,”男人说,“下车。”
张灼地做出为难的样子,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奶奶个腿,”男人说,“我给你仨数,给我滚下来。”
张灼地犹豫片刻,见他真的开始数数,这才打开了车门,就在车门打开的这一瞬间,男人瞅准了机会,拽起车门把手伸进来想要张灼地拉出来,张灼地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掰,发出一声脆响,然后狠狠地甩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