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太爷爷正在偏殿点灯,奚迟就在殿外倚着护栏,看景观坛中游动的锦鲤。
锦鲤养得很好,个头虽然不大,但通体莹白,滚圆如柱,像个雪球。
奚迟盯着看了很久,拍了一张,发给江黎。
没多久,住持带着太爷爷走出偏殿,奚迟收好手机,走了进去。
偏殿肃穆,住持和太爷爷的声音渐行渐远,殿内只有小弟子在整理供桌上的香火。
奚迟点完三炷香,敬完神明,走到求签堂。
小弟子忙从佛龛底下拿出一本册子和一支毛笔,翻开来,铺在红木桌上,朝着奚迟行了佛家礼:“师父刚走的时候说了,灯已点过,让您在这里记个功德。”
册子像是已经有很多年岁,浸满了香火的气息,奚迟简单翻了两页。
香客的名字大多熟悉,都是妖族。
这册子显然是妖族专供。
奚迟也没多想,提笔写完自己的名字,正要合上,乍然看到一页页尾上的两个字。
他顿了下,循着不经意那一瞥,重新将册子翻开。
册页尾端写着江黎的名字,记录的时间是去年除夕夜。
妙法寺记录得很详尽,随了多少功德,又赠了什么,一一在案。
看着江黎名字后这分门别类的一串香火钱,奚迟这才知道那支“皓月正当中”的上上签,和那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安符有多贵。
奚迟怔忪许久,失笑,放下册子,侧身看着小弟子:“能要个平安符么。”
小弟子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转身正要去拿放平安符的供奁,刚抱上,香案上的小广播中响起一条到账信息。
开头一个“1”,后面好多个零。
小弟子差点没抱稳手上的供奁:“已经请过灯了,不、不用再添香火钱。”
奚迟从供奁里挑了一个和江黎之前送他的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收好,放进口袋,只说:“多的随功德吧。”
小弟子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干巴巴“好”了三声,再度翻开册子:“那小施主记一下功德。”
奚迟站在香桌前,低头,正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在提笔的一瞬间,笔尖偏转。
一笔一划写完,奚迟放下笔,朝这小弟子一颔首,转身走出偏殿。
小弟子忙回了一个礼,然后才小心去收功德册。
合上的瞬间,他不经意扫过刚记下的功德。
最新一条记录墨痕还未干。
名字那一栏写着两个字:江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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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在瑞城一场大雨中落下尾声。
一群在开学前一天还在群里嚷着“形而上学,不行退学”的人,回校第一天便收心做起了卷子,安静得仿佛换了一批人。
再也不用老付催,也不再仗着没有老师看管,天南地北传纸条。
以往总过不去的“寒假作业”相关话题,现在想来竟也已经云淡风轻。
日子新一天,旧一天,依旧在过。
他们也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走进新的四季。
整个校园都伴着高三潜入一种“宁静致远”的氛围,直到高一高二回校,才多了点躁动的生气。
结束一场开学测验后,成年礼暨百日誓师大会的事总算提上日程,敲定在3月1日,和校庆同一天,地点也没有丝毫意外,就是寿山。
“就知道是寿山。”
“终于要放我出去了,现在别说寿山,就是送我去泥塘挖藕我都高兴!”
“哈哈哈哈哈你说老王每年都要爬一趟寿山,他累不累啊?”
一群人正讨论着老王每年的心路历程,祝余忙不迭开口:“啊?3月1号吗?你们哪来的消息?”
王笛:“都这么说。”
“可昨天晚上我明明听见老王和老付在说什么2月28号出发,还说山上冷,最重要的是注意防寒。”
所有人:“???”
一群人正疑惑之际,走廊上的林文光朝着里头喊了一声“老付来了”。
没多久,老付便抄着他的记事本出现在前门的位置。
一群人抬头巴巴看过去。
老付都不用猜,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在讨论“成年礼”的事。
“老师,百日誓师是在1号吧?”小螺号打响第一枪。
老付答得很干脆:“嗯。”
王笛搡了一把祝余:“你看,什么28号,你听岔了。”
老付却笑了下:“消息还挺灵通。”
所有人:“?”
老付“啪”的一声,将记事本放在讲台桌上,翻开。
“成年礼是3月1号,但我们2月28号就出发。”
“啊?什么意思?要住一天?”
“不住,”老付抬头看着底下一群崽子,眯着眼一笑,“这几天所有人休息调整好,准备好过夜的衣服,寿山山顶气温低,注意保暖。”
“28号下午出发,3月1号誓师大会。”
“我们夜爬寿山。”
“迎日出。”
第89章 日出
高三成年礼爬寿山是惯例,雷打不动,但向来都是早上去,下午回,从没有过夜爬的先例。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消息落地的瞬间,各班都传来掌声和尖叫。
“夜爬??”
“看日出,我靠,这么浪漫的吗?”
动作很快的王笛已经从桌膛里掏出手机:“你说到山顶的时候,我用这个姿势拍一张照怎么样?这不得迷死我朋友圈的兄弟姐妹?那我是不是应该趁这两天找一根棍子?或者这个也行,标题我都想好了,就用‘握日’,或者‘炸裂’,你觉得怎么样。”
祝余觉得很炸裂。
“我觉得你还没爬上去就跟我讨论到山顶用什么拍照姿势迷死朋友圈的兄弟姐妹,有些过于暧昧了。”
王笛:“?”
杜衡适时开口:“小螺号,醒醒,那是寿山,你知道寿山‘爬一天,增寿六十年’的传闻是怎么来的吗?”
“因为上山的步伐是二十岁,到山腰是五十岁,到山顶已经八十,‘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就是这么来的。”
王笛拍案乍起:“小小寿山能奈我何!”
“……”
夜爬的消息的确有些突然,林文光几人想了想,转头看向靠窗那两排。
“迟哥,学生会有收到夜爬的消息吗?”
奚迟摇头。
“也正常,”桑游靠墙坐着,“高三成年礼向来是由老王亲自负责的,学生会也不跟队。”
老付由着他们讨论了三四分钟,才敲了敲黑板,继续叮嘱:“登山杖、头灯、手套、保温毯,坐垫之类学校会准备,登山包就统一用去年露营时候发的那个,应该都还在,这周六晚上回去找一下,没有的话就用自己书包。”
“其他的物件,比如零食、水、帽子纸巾之类的,自己准备好,”老王边说边在教室里随意走动,刚走到某个位置,眼睛不经意一低,额头一紧,“…因为是登高,爬的还是寿山,要做好难爬的准备,轻松是不可能轻松的。”
“某些同学自己几斤几两要掂量好,不要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到了吗?王笛。”
情景再现,底下一片哄笑。
王·某些同学·笛不情不愿地把麻将、颈椎按摩仪和户外懒人充气沙发划出了自己的准备物品清单,并且转头极其可惜地看着祝余:“余,不能陪你打麻将了。”
祝余:“???”
我踏马什么时候说要打麻将了?
老付抬手在王笛脑袋上敲了一下,回归正题:“明天会下发具体的通知单,相关注意事项也都有标明,事关同学们的安全,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听到了吗?”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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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号是周一,出发前一天,两人视频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