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失而复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能回来就好,没出大问题就好,这傻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
他翻了个身,侧躺在了方柠也的身边。方柠也依然心虚,他悄悄往床边挪了挪,想让陆康南躺的舒服点。
陆康南一只手垫在脑后,语气中带着些疲惫:“你没事,昏睡七个小时。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医生帮你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腹部有一处击打伤,有些青紫,但没有伤到内脏。体内也没有药物残留,休息一晚就可以回家了。”
人在黑暗中,会比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更容易放松自己,此刻方柠也再也顾不上其他,把还肿痛的脸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陆康南身上是木质调香水与清爽自然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混在一起好闻的要命。
方柠也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终于彻底安心了:“陆康南……陆康南,真的是你。”
陆康南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动,微微低下眸子看着怀里有些发抖的方柠也,说:“艾米和许岩都来了,他们明天会送你回去,老田开车,不坐飞机了。”
方柠也预感到了什么,抬头问:“那你呢?”
“项目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你自己先回去。”陆康南说。
方柠也又把头埋进了陆康南的胸前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想,我要陪你……。”
陆康南在方柠也的背上惩罚似的轻拍了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语气平静:“明天一早周律师会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其他事情的交给我,我会把欺负你的人送进监狱,但方子枭暂时不能动,时机还没到,以后时机到了,他也跑不了。”
陆康南好像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一提到那几个人和方子枭,方柠也不由得往陆康南怀里拱了拱。
陆康南闭着眼睛也能敏感的发觉方柠也下意识的恐惧,但他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安慰,半晌,他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方柠也的额头,轻声问:“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没有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吗?”
这是个很亲昵的举动,在陆康南身上并不多见,方柠也以为陆康南终于消气了,抬起头壮着胆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方子枭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你,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打了你的电话,可你没有接,你才刚退烧,我怕你有危险。”
陆康南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方柠也,略显粗糙的手指抓着方柠也后脑的头发让他直视着自己,语气略带严厉的说:“就算没有办法直接确定我的行踪,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艾米,老田,他们都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些员工的电话,他们总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或者当时就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所有人的电话都接不通。”
“我担心你,脑子一乱,就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你也不接我电话……。”
方柠也明白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有自己考虑不周的问题,不能全怪陆康南没有接自己的电话。
他那么忙,有不能及时接电话的情况非常正常,而且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助理,会有一些不方便。
陆康南松开手把方柠也乱蓬蓬的脑袋甩到一边,提高音量理所当然的说:“借口,我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接电话,难道你不……。”
‘不知道’这三个字还没说完,陆康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他坐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我的员工,当然不知道,算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方柠也拉了拉陆康南的衣角,委委屈屈的说。
陆康南背对着方柠也坐在床上:“方柠也,知道错了就好,但因为你不听话惹出来的麻烦,还是要罚的,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都别想走出别墅的大门,你最好认真对待我说的话。”
“不……不行,陆康南,我知道错了,别关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柠也知道陆康南的脾气,绝对不是吓唬他说狠话那么简单,他挣扎着想起来,被陆康南转过身一把按回了床上。
陆康南撕开方柠也的病服,在他的光滑的肩膀上爱抚一般轻轻一吻,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他下了些力气,方柠也雪白的肩膀当时就见了血印。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狠又快,方柠也一脸错愕的盯着陆康南,带着哭腔,说:“疼……陆康南,我疼。”
“疼吗?这样的程度就疼了吗?这是给你长记性。”
陆康南放手下床,任凭方柠也衣衫不整的躺在那也不帮他整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又冷又沉的说:“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那些流氓下手没轻重的,说不定你就死在那了,还能在我手上疼你就烧高香吧。”
方柠也眼底有泪光闪动,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出来,因为陆康南说的没有错。
事情就怕细想,像方柠也那种单纯的人,想问题不会很深入,发生了也就发生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陆康南不一样,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种人聪慧、通透、敏锐。但事情都有两面性,正因为这样他会把事情想到最坏,自己都恐惧的程度……。
不仔细回想还好,陆康南越想越后怕,越说越激动,继而语无伦次的大声呵斥:“哭什么?就知道哭,你应该笑,你觉得像今天这种幸运还会有第二次吗?”
“我告诉你了绝对不要出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就是想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引起我对你的注意,我告诉你,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被你的愚蠢所吸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方柠也心上,他僵在那,黑暗中,红肿含泪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陆康南。
他还想说些什么,陆康南已经快步离开,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让病房里外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病房外,许岩,艾米,老田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里面陆康南的呵斥声各个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陆康南走出来,齐刷刷站了起来。
“许岩,你去陪着他。”说完,陆康南独自向电梯口走去。
几乎住院部门口的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陆康南就迫不及待的点燃了香烟,N市深夜的北风吹在他脸上,冲淡了鼻端的消毒水味道,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周律师和助手已经在N市第三医院住院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见陆康南终于下了楼,立即打开车门去迎接。
陆康南把一部手机丢给周律师:“这里面有那些人意图……伤害柠也的证据。”
“是打架了吗?陆总。”周律师当即紧张了起来,三年前他见过方柠也,当时那孩子又瘦弱又可怜,让他印象很深刻。
“不,你看了就明白了,你回去整理好资料,明天早上你可以跟我爱人谈一谈。”陆康南说。
其实说是猥亵更为恰当,但陆康南不愿意方柠也被弄脏一样,一直避免说那个词汇。
“这次的律师费我会加倍,除了视频里的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主谋,就是手机的主人,叫方子枭。但这次需要他作证,所以先别动他,从那四个人入手,把方子枭彻彻底底的查一查,他们几个不会是泛泛之交。”
“明白了,立刻就办。”周律师亲自把手机放进了一个文件袋里,带着两个助手回到车上,汽车后座上摆满了双倍浓缩热美式,准备回酒店挑灯夜战。
周律师四十挂零,与盛业合作多年,知道陆康南的脾气,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他。
陆康南虽然爱财,但对下属出手也大方,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多少钱都舍得给,在陆康南手下做事,可以治好一切拖延症。
只要你有本事达到陆康南的要求,绝对能在盛业赚的盆满钵满。
将近午夜,风反而比白天小了许多。
一支烟燃尽,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坐在医院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点燃,抽烟是许岩严格禁止的,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些情绪上的缓冲和放松,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绷得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