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马甲撑起漫画高光
语毕,柏宜斯·布卢默看到老人的发丝微微浮起,坚硬如针,反射冰冷的寒光,属于S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眼底似有危险的红光闪烁。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虽已年迈实力却依旧恐怖的老人饱含杀意地一字一句开口。
柏宜斯·布卢默丝毫不怵,“我说……”
“扣扣”。
敲门声响起。
头发软乎乎的少年人从门缝中挤进来一个脑袋,露出忐忑局促的表情,“您好,管家让我来送茶。”
他的声音仿佛缓和危险的气氛,先前劝阻柏宜斯·布卢默的男人高喊,“进来吧!”
随后拖着平日关系不错的堂弟迅速跑去缓和老爷子的情绪,从陌生少年手中接过一杯凉茶递给老人,小声地安慰劝说。
柏宜斯·布卢默也从少年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一杯茶灌进嘴里,眼角瞥到少年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想到什么,又再次看了一眼。
少年那双眼睛仿佛闪着光,像新生幼崽般莽撞又好奇地与他对视,看起来干净剔透、毫无杂质。
……应该不可能吧。
柏宜斯·布卢默压下那股奇怪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去观察这位名叫“陆柯”的少年。
午餐的时间,陆柯在帮他倒红酒,动作虽然有些青涩但并没有出错,然后左右观察一下抱着酒瓶往后退几步,看起来是初次接触这种环境,有些不适应地想融入进来。
似乎没有异常,但柏宜斯·布卢默心脏跳动的节奏极不正常。于是思考片刻,使用天赋能力,用另一双眼睛去观察这位少年。
下一秒,他的表情僵住了。
没有。
少年四周什么也没有。
这个叫“陆柯”的根本没有精神体!
明明每一个人类或者妖怪都有精神体,除非是——
没有意识的死物。
尸体,或者人偶。
柏宜斯·布卢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上次与“隐逆兔”一同出场的操偶师。
联系到“隐逆兔”口中的计划,所以是操偶师,或者其余同伴已经混入奈泽组本部展开行动了吗?
柏宜斯·布卢默咬着牙,有些不甘心地扣了扣袖子上袖扣模样的监控器,又看向首座上面色不愉的老人。
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行,就真的只能暴力解决……
……
“阿嚏!”
把酒瓶交给另一个女佣后,陆柯步伐轻快地溜出别墅来到花园的角落,果然在那看到坐在石墩上的梁姨,于是大老远就一边打招呼一边跑过去。
“梁姨梁姨!我溜出来啦!”
少年傻笑着坐在梁姨旁边,晃悠双腿,看着湛蓝的天空,感慨道:“今天天气真好,这里的花也好香,感觉好舒服……”
“舒服?”梁姨困惑地看向少年。
“对啊,活着真舒服!”
陆柯侧着脑袋对梁姨,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极为清澈,他笑得毫无阴霾,“我以前是贫民窟那边的流浪儿,和一群年龄差不多的小孩一起占地盘,抢食,盗窃,总之什么坏事都做过,也经常被打得濒死。印象最深的就是心脏右边被/插了一刀。要不是柏宜斯大人路过看我可怜救了我,否则我就要死在那了。又冷又饿还疼,那种死法太糟糕了。不过现在好多啦,我哥非常疼我嘿嘿。”
梁姨看着浑身洋溢喜悦情绪的少年,心中一动,突然想到自己那个早夭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有这么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笑起来时眼里像藏着无数星星。
如果能正常长大,应该和陆柯差不多大,可是……偏偏死在了那孩子的“父亲”手中……
梁姨的指尖神经质地抽搐一下,虽然她已经当场为孩子报仇,可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愤懑却始终挥散不去。
……直到现在。
听着少年在耳边欢快的语调,莫名地轻松了一些,耳边的声音还在絮絮不止。
“……想在雨天踩水坑,想去看沙滩大海!也想要一架子的书!虽然我看不懂字。还想去吃棉花糖,巧克力,甜甜圈,蛋挞……”
“如果是后边这些甜食的话,我还是比较擅长的。”梁姨突然开口。
少年疯狂眨动眼睛,“真的嘛?!梁姨真好!梁姨最棒啦!谢谢梁姨!!”
“我可没说要帮你做,不过浪费的食材太多也不好……”
梁姨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和少年一起往侧门走去。
清风吹过两人的身旁,携带着浓郁的花香,令人沉醉。
少年的双手交叠置于脑后,鼻翼微动,语气带上一丝惊喜,“果然好香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说起来很小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有天真要死了,起码要死在有花的地方,总之绝对不可以是脏兮兮还阴森昏暗的巷子里!”
梁姨嫌弃:“呸呸呸,好端端怎么又说这种话,真不吉利。”
可少年并没有像她所想那般嬉笑着跳过这个话题,而是突然仿佛陷入什么记忆中,脚步慢慢变得缓慢,连神色都有些恍惚。
“可是……梁姨,我好像一直有种不真实的错乱感。”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语气明显低落起来,“明明现在能吃到好吃的东西,能闻到花香,还能和很多很厉害的人说话,感觉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可为什么我、我还是会这么害怕?是不是有哪里出现错误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我还在那条阴森昏暗的巷子里,就好像我的胸口还插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我感觉这好像都并不是真的,我会不会只是在做梦?”
梁姨按住少年的肩膀,与那双眼睛对视,严肃道:“别说傻话,你已经被柏宜斯少爷救出来了!你成功活下来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的少年茫然地流着泪,琥珀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那份夺目明亮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
梁姨脑子里仿佛有根弦濒临崩断,只能听到身前的少年恐惧而无助地喃喃自语,只是勉强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梁姨,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柏宜斯少爷也好,梁姨也好,其实都是本能自我欺骗给自己的一场美梦,好让我不那么痛苦地死去……可是,梁姨,我果然还是有点害怕……我好怕自己一闭眼就又出现在那条阴森巷子里,脏兮兮的臭烘烘的,没有花香和阳光。一个人死掉的话,太孤单了,明明我还没有吃过巧克力和蛋挞,好难受……”
“……梁姨,我还不想死……”
少年最后发出的声音仿若临死前的轻喃,下一秒,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彻底消失了光,瞳孔扩散,呼吸在那瞬间停止。
他死了。梁姨心脏重重一跳,声音放轻,像是无法接受这荒谬的现实,“陆柯……?”
她话音刚刚落下,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扑通声。
像一具具躯体失去灵魂,僵硬地重重倒地,如同死亡。
梁姨瞳孔紧缩,猛地抬头观察,只见别墅外的地面躺了一地生死不明的人,熟悉的同事,陌生的客人,像是好端端走着突然失去意识倒下一般,姿势格外扭曲奇怪。
梁姨突然想到少年倒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猛地打了个寒颤,又再次回头去看地面闭着眼面容苍白的少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她深深吸口气,不再多想直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大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