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马甲撑起漫画高光
虽然有的惊讶有的不满,但看老人此时双眼布满血丝、情绪不稳定的状态,没人敢去质问和反驳。
除了“修纳斯”。
那个虚假的幻觉在老人背后生气地开口,委屈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像是根本不理解,但无论生气还是委屈都充满生气,仿佛真的还存活于世。
“爸!你不是说以后会把奈泽组给我吗?!柏宜斯那就是个白眼狼!是个黑心的混蛋!爸你是不是被他骗了啊,还是说你一直都在骗我?爸,你回头看我啊,别不理我……”
如此真实的幻觉,老人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柏宜斯·布卢默察觉到老人的目光开始恍惚,抬手按住老人的肩膀,加重语气,“父亲,您怎么了?”
“我……”
[爸!你别不理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不要抛下我——]
老人艰难地忽视耳边的声音,把视线聚焦在柏宜斯·布卢默脸上,声音沙哑,“柏宜斯,听着,跟你合作的那群家伙都是一群疯子,专挑人最脆弱的死穴戳。一旦暴露弱点,就会被他们吃干抹净连渣子都不剩。柏宜斯,如果不想死得太惨,就离他们远一点……”
柏宜斯·布卢默浑身僵硬,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艰涩地开口:“您……您知道了?”
“我也知道你在家里装了监控,估计是存在用武力夺取的念头吧……我以前也那么做过,这位置也是这么来的。”
老人的眼睛很浑浊,浑身散发出放不下的无力与迟疑,他在想柏宜斯一个人能不能撑起奈泽组,能不能从东鸦组手里把混乱带抢回来么,能不能让家里所有人都……
“叮铃叮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柏宜斯·布卢默掏出手机,示意给老人看,“一个陌生电话。”
“接。”老人道。
柏宜斯·布卢默接通电话,然而什么也没听见,正当他皱起眉时,却看到面前的老人突然睁大眼睛,从他手里夺走电话,一边惊慌地转过身,一边高声喊着。
“修纳斯!等等!先别走——”
“扑通!”
“扑通!”
仿佛有什么仿佛要炸开。
鲜血淋漓。
“父亲!”
“老爷子!”
“父亲大人!”
所有人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突然转身往阶梯下跑去,却像是崴了脚重重摔下去,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目光却死死地盯视不远处,等到呼吸越发急促的时候,一只手来到他面前,熟悉的年轻人叹着气蹲下。
[爸,你怎么把自己摔了?好了好了,我道歉,我不该和你生气,但你也好歹告诉我突然换继承人的原因吧?]
老人含糊地喃喃,视线开始灰暗:“修纳斯……”
[我在这,扶着我的手起来吧,我们回家。]
老人伸出了手。
拐杖落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有人睁大眼睛满脸惊慌,有人奋力朝前跑去,别墅门口/爆发了一阵嘈杂的呼喊……
柏宜斯·布卢默也是其中一个,他下意识朝老人跑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来到老人身边,弯腰捡起老人手中死死握住的手机,来回翻看后,随意地将手机上下抛动,脸上的漫不经心极为刺眼。
“陆柯!”梁姨见到突然出现在老人身边的少年,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名为“陆柯”的少年眨着那双如阳光般灿烂的琥珀色眼睛,“突然想起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想再活半小时,不好意思打扰啦。”
“你!”
门口那边,暴躁的少年率先开了口,却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他一侧头,发现所有人都满脸凝重,脑子一转,便也勉强保持了理智。
只有柏宜斯·布卢默在短暂的沉默后,走到老人身边,帮他整理仪容,同时平静地说。
“我该称呼你什么呢?紫色幽灵[眼],还是浮生老师?”
“陆柯”弯了弯眼眸,“无论是[眼]还是[隐逆兔],谁都可以是他们,他们也可以是任意一个人,包括我。”
“不过话说回来,柏宜斯,你设计的戏剧太无聊啦,果然还得让我们动手才行啊。”
少年的双手架在后脑勺上,视线在神色不明的柏宜斯·布卢默身上一晃而过,拖长尾音懒洋洋地说,“虽然你的表演很差劲,但在我们的干涉下,这场戏变得有意思起来,所以勉强还是比较满意的。”
“是吗?”
柏宜斯·布卢默站起身,四肢关节仿佛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他极为难受,于是连面上的表情也冷了下去,漠然地与少年对视,朝他举起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枪。
“可我很不满意,这本该是由我主导的戏剧,舞台上也不该有你们这些肆意妄为的外来者。”
“明明是你邀请我们加入的嘛,这时候翻脸也太过无情了。”
虽然这么说着,翻脸更快的反而是少年他自己。
“陆柯”正对着枪/口也没退缩,而是往前几步踏出,直到额头撞上冰冷的枪/口才停下,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暗色,连声音都变得冷漠。
“挣脱束缚后,你有什么感觉?”
柏宜斯·布卢默指尖神经质地颤抖一下,“没什么感觉。”
“陆柯”却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噗嗤笑了,“稍微安慰你一下,就算你拒绝与我们接触,那位老人家还是会死,只是被扶上首领之位的会是你的某个堂兄堂弟,成为我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这话落下后,柏宜斯·布卢默的反应有些出乎少年的意外,十分平静。
“我知道。我以为我恨父亲,巴不得他死,可现在他死了我心里却也变得空落落的。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你们的干预,如果真的走到无法走下去的那一步,我说不定也会动手。毕竟比起父亲的认可或者期待什么的,我果然更想实现我的野望。我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能放弃一切的混蛋。从某种方面来说,故意与你们接触的我也是杀死父亲的凶手。”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一直都在索取什么,却忽略了当野望和实力不匹配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小丑的自我妄想。”
柏宜斯·布卢默的心中是连自己也意外的冷静,但血液里仿佛有什么在沸腾在燃烧,有股冲动想要疯狂宣泄出去。
“所以,我会成为你们身边最必不可缺的血管,为你们提供养分,看着你们一步步完成计划,一步步逼近成功,然后在通往最后胜利的前夕,在满怀期待的最风光的时候,将你们彻底摧毁,把你们埋入深渊。”
“——我会成为你们背后最锋利的那把刀。”
少年眨了眨眼,“即使同归于尽?”
柏宜斯·布卢默:“绝不后退。”
少年闷笑出声,带着柏宜斯·布卢默听不懂的复杂情绪,说道:“好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