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奇怪域
第17章 纹身
许知奚简直明目张胆,把手腕凑到了楚彻的面前。
他一副天塌下来能奈我何的模样,又挨近一些,鼻尖碰着鼻尖。
楚彻的眼睛像一团冻出霜的冰潭,潭底却燃着一团火苗,火花被牢牢压制在黑暗里,只能看到被融化出的水珠浮在上面。
“为什么?”他问。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啊。”许知奚答得也理直气壮,笑起来眉眼弯弯。
许知奚像曾经的桃汁一样喜欢逗弄人,一件事偏要推拉几个回合才能品出滋味,但楚彻不吃这套,他的手轻轻落在许知奚的脖子上,指腹摩挲着喉结,目光细细看过他的嘴唇、下巴。
总是这样,许知奚仿佛一片随风飘忽不定的羽毛,若即若离,搔得人心痒痒,明明一伸手就能抓住,却也一松手便能飞得遥远。
心痒难以纾解,楚彻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看清了许知奚一瞬间的蹙眉。
这双手控制住他的呼吸,许知奚不得不随着手下力道的急缓而调整呼吸节奏。
“我要写我的名字。”楚彻简单而直白地说。
明明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话,一语捅破,楚彻倒是坦然,许知奚却眸光动了动,收敛了些嚣张的气焰。
加速的心跳顺着颈动脉传递到楚彻的手心里,皮肤温度上升,楚彻看着觉得有意思,明明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人是他,怎么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名字。”他又重复了一遍。
许知奚抿了抿唇角。
他对于把楚彻的名字纹在手腕上这种事无所谓,他不怕被别人看到,也不怕这段关系的公开。
但这样属实有些不方便,日后难免会有瞒着楚彻出去捅娄子的场合,他也没法每次都专门带个护腕,特征太过明显,简直是身份标识。
抿唇是许知奚在思考时的小动作,楚彻对此熟悉得很。
他没想到许知奚在这时候还能走神,不由得皱了皱眉,手臂发力,按着他的脖子将人掼倒在沙发上。
眼前光线忽地被遮住,许知奚立刻回神,却已经陷入柔软的沙发中,楚彻的膝盖顶在他的小腹上,是完全压制的姿态。
他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楚彻马上就能感受到同样有什么东西立起来顶回他的膝盖。
“换个地方吧。”许知奚又恢复了最初的神色,对着他笑起来,“胯骨怎么样?这样每次画完画,就像是落款一样。”
楚彻的手指终于放过了他的脖颈,只留下淡淡的红色指印,顺着衣服扣子一寸寸向下,最终停留在胯骨上。
他勾起裤腰向下扯,轻而易举便褪下去,露出了大片肌肤。
几道黑色的笔迹跃入眼帘,许知奚的腰间画着一张图。
经纬线横平竖直,其间用红笔标注着几个坐标点,那是寄生市的地图,红笔用线条勾连出与盗窃案相关联的几处重要地点,从警署到旧工厂,最后直直延伸向胸口的科研所。
那是楚彻在家梳理案情时画下来的。
警署的同事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许医生身上带着这样一张地图,与他们一起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楚队长把一模一样的图当众画在白板上,笔起笔落,而席间每个人都看似神色如常。
许知奚把这称之为私人癖好。
冰冷的棉签沾了酒精,落在皮肤上,冰得人一个瑟缩,偏偏皮肤又滚烫,许知奚打了个激灵,攥着桃汁的爪子,把脸埋在猫咪肚子里。
他耳朵有些发红。
好像起反应了,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吧!
刺青需要用到的工具并不多,楚彻的公寓里有最先进的纹身仪器,他用一支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送入仪器中。
“真漂亮。”
许知奚不知道他在夸什么,只从一片毛茸茸里露出一只眼睛,看到楚彻将那个魔方大小的仪器放置在他选定的位置上。
他刚要开口,便感觉到胯骨上一阵细密的刺痛,他手里不稳,桃汁一下子落下来跌在他身上。
许知奚别过脸去,面朝沙发平稳下来急促的呼吸,脑袋一阵发蒙。
楚彻将他下意识蜷起的腿按回去,按下后便没再挪开手掌。
许知奚想动一动腿,却挣不开他的力道,只好维持着这个不尴不尬的姿势,愤愤重新把桃汁盖在脸上。
起反应不丢人,差点被刺激出来也不丢人,被楚彻发现了按住不让动等着看笑话最丢人。
又密又快的针扎连成片,刺青仪器的效率很快,没多久便完成了割线与打雾,楚彻将仪器拿开,便见到小小一块保鲜膜覆在伤口上。
签名的图案字迹流畅,像是许多年前腕表的表带上那枚签名终于烙印在了皮肤上。
楚彻盯着这个签名看了许久。
“哥。”
楚彻闻言抬眸去看,没来得及收起眼里满溢的欲念,看得许知奚噤了声,头皮发麻。
“怎么了?”
许知奚直直看着他,很轻地动了动腿:“能放开我了吧。”
楚彻这才看清他通红的耳朵,他转而望向那块全程被顶起的裤子。
“哥。”许知奚也没想到纹个身会纹出火来,他一边忍疼一边憋着,难耐地呼出一口气,试图靠这招换楚彻放他一马。
但楚彻显然乐于看到如此场面,他慢条斯理地将仪器放回原处,把地上散落的棉签踢远,才俯下身,吻了吻他的眼睛,将手指探入他的裤子里。
胡闹一夜的下场是第二天一早没能爬起床。
许知奚在醒来的一瞬间理解了为何唐知措对上班深恶痛绝,他趴在枕头上,睡眼惺忪地看楚彻系皮带。
“不想去上班。”他嘟囔着说,“反正全勤也没有了……”
楚彻一言不发,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将他的警服往身上套。
许知奚举着胳膊,感觉眼睛一闭又是一觉。
“起来。”楚彻拍拍他的脑袋,转身就往外走,管都不管他,“三分钟洗漱完上车,带上桌子上的早餐。”
桌上的早餐是自助贩卖机里最常卖的那类三明治,两片面包里夹着合成火腿肠,抹了一堆富含各类营养物质的营养酱,许知奚钟爱番茄酱口味。
为了不把食物残渣掉到衣服上,许知奚吃得格外小心,无奈在车子行至警署门口时猛一个刹车,还是有一片青菜叶啪嗒一下掉到白大褂上。
许知奚恼火地向前看去,发现横叉一脚抢占车道的是一辆亮银色跑车。
“我建议你下次把唐知措弄到方尧的组里。”许知奚怒而骂道,“让他俩治治对方,都什么破烂脾气。”
他说着,一脚伸到驾驶座下,用力踩油门,不管不顾地奔着银跑车屁股去。
前方几米处便是下行进入地下车库的路,许知奚咬着三明治,抢了楚彻的方向盘过来,向右侧一晃,硬是要夹到银跑车与墙面的缝隙里去。
银跑车加速,许知奚速度更快,在两车相距不到半米时,银跑车终于不得已向左侧靠了些。
许知奚再踩油门,直逼得银跑车的左侧车轮轧到了白线。
眼看着要串到另一侧的上行车道,车库内响起滴滴警报声,警署安全路面系统被激活。
几乎是下一秒,白线之上像是凭空出现了一面透明空气墙,隔绝开两条车道,银跑车刹车不及,“嘭”一声猛撞上了空气墙,连车盖都微微变形。
“妈的!”方尧的怒骂声从车里传出。
罪魁祸车从他身边快速驶过,方尧看到驾驶座上的楚彻平静无比地单手握着方向盘,对他视若无睹,副驾驶的许知奚则从楚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嘴里还咬着一块三明治,对他友好地挥挥手,笑容灿烂。
方尧目送他俩离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黑眼圈,怒火攻心一时词穷,又痛骂了一遍:“妈的!”
哪来的一对狗人!
这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没能追上楚彻的车速。
许知奚痛心疾首地用纸巾擦着衣服上的痕迹,最终也没能成功,黑着脸走下车:“方尧破坏了我今日上班的积极精神面貌。”
楚彻扫了一眼:“回去洗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