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时间静止。
　　一帧帧如同倒带的静止画面中，惟有戚逐芳是活动的。
　　时间被定格在了触手点进小程序前。
　　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从而衍生出无数平行世界。
　　这次，由于没点开那个程序，在数十分钟后，玩得不亦乐乎的李白可主送向祂推荐了联系人。
　　——某个刚毕业、据说异常博识的学姐。
　　头像是张精挑细选后的照片。
　　照片上少女持扇而立，巧笑嫣兮。
　　扇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风情无限的妙目。
　　实时坐标S市，ID花奈雅。


第12章
　　单从个人信息来看，花奈雅要比之前系统匹配到的那些正常了太多。
　　表现出的热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主动申请加戚逐芳好友，还在备注栏小小地卖了个萌。
　　“要来申请S市实习吗？带你追查肿胀之女修道会哦[笔芯]~”
　　看见这行字，戚逐芳不知为何有种极度微妙的生硬感，不强烈，却像针刺一样难以忽视。
　　但祂对邪/教组织本身还挺有兴趣。
　　略带怀疑地通过了这份好友申请，戚逐芳反手就把对方的信息截图给了谢远。
　　谢远发过来好几个问号。
　　戚逐芳还没回复，他又接连发来大段的省略，情绪激烈急了。
　　谢远：假的！这个人只是喜欢钓漂亮学弟学妹而已！
　　谢远：她是不是邀请你去实习说要带你飞，带你探索神秘世界的真面目？
　　谢远：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jpg
　　戚逐芳愣了愣，缓缓打下“愿闻其详”四个字。
　　谢远给祂科普了一堆花奈雅的事迹。
　　什么骗财骗心还是轻的，据说被弄到精神崩溃的也不是没有。
　　论坛上至今还有控诉其恶行的帖子。
　　戚逐芳向他表示感谢，直接去论坛逛了一圈。
　　的确，处处都有“花奈雅”存在的痕迹。
　　犹豫片刻，祂还是没有删除好友。
　　结果就被花奈雅又拉进了一个四人小群。
　　花奈雅：这样一来就人数就凑齐啦！
　　花奈雅:@戚逐芳  小可爱什么时候申请S市实习啊~我们可以等你一起行动！
　　群里没有李白可，也没有原御，另外两个调查员的ID分别是阿图和男爵。
　　——通常情况下，密大学生一到两个月不等会进行一次实习，实习难度不等，需求人数也不同，可以根据情况自行组队。
　　行动结果由老师评级，算入实践学分。
　　这个群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戚逐芳确实感到了她想钓自己以及分开养鱼的决心。
　　祂特地选了个微笑表情，点击发送。
　　然后迅速退出了群聊，点进和花奈雅的聊天界面。
　　花奈雅似乎一直盯着手机，消息回得飞快。
　　[可爱怎么突然退群了呀，是不是已经接了其他的实习任务？]
　　[好我们缺个人，你可以申请当场外援助蹭学分，学姐带你carry全场哦~]
　　这是一个多么可爱温柔，关心新生的元气学姐啊！可惜选错了养鱼对象。
　　祂毫无波澜地发出感慨，手指点了点，直接从网上下载了一串模板。
　　稍作修改后，戚逐芳面带微笑，回复了花奈雅的消息：
　　[我只是觉得应该给彼此一些缓冲时间。]
　　[毕竟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实习，也不希望以草率的姿态去迎接新挑战。]
　　[学姐你很好，只是我不能接受，组成团队需要彼此间有感情，而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谢谢奈雅学姐。]
　　而后，祂利落果断地把花奈雅拖进了黑名单，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快乐理应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自己的不快乐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别人也不开心。
　　又梳理了一遍第二天的要做的事，戚逐芳闭上眼，给自己定了个六小时后的闹钟。
　　邪神不需要睡眠。
　　戚逐芳也不会让自己真的陷入沉睡，祂只是暂时封闭了意识，让自己变成类似熟睡的状态。
　　但祂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花奈雅。
　　少女笑岑岑地收起覆面的纸扇，露出纤细身体后的庞大肿带与胡乱挥舞，镶满眼与獠牙的触手。
　　和身后的狰/狞真貌相比，那副姣好似玉的面容简直像是专门为捕猎做出的诱饵一样。
　　她微微眯着眼，餍足地吞食着被伪装吸引过来的男女，剖开头颅，取出脑浆，接受无数黑袍之人的献祭，又随意支使触手残杀恐吓他们，聆听着各种绝望疯狂的惨叫。
　　在一地破碎的躯干和红白液体中，她与戚逐芳遥遥对视。
　　花奈雅手上把玩着几颗沾带神经的眼球，刻意咬重调子，呵了一声。
　　“需要缓冲时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
　　戚逐芳醒了。
　　因为那个“梦”的冲击，不少触手都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 。
　　祂开始觉得密大不行。
　　为了保证自己的学习与生活质量，戚逐芳点进校长信箱，决定善用匿名举报功能。
　　主脑的处理结果很快，不多时祂就收到了回复。
　　——密大从来没有过叫做花奈雅的调查员。
　　戚逐芳备份的聊天记录和截图也被某种力量凭空抹去，和谢远的聊天记录也被替换成了别的内容。
　　花奈雅从未存在过。
　　嘁了一声，戚逐芳想起自己当时的微妙预感，开始记仇。
　　祂不喜欢变故，更是讨厌意料外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祂不得不想办法提前解除自己的管制，获取实习资格了。
　　“花奈雅”明显认识祂，接近祂恐怕也不是临时起意。
　　联想到符号与语气风格，时间被回溯前，那些层出不穷的好友申请也多半是对方在捣鬼。
　　可动机又是什么？戚逐芳想不出来。
　　祂发现自己不但无法理解人类的某些举动，也无法理解这个可称之为同类的家伙。
　　或许花奈雅本来就没有任何目的，仅仅是觉得有趣，遵从本能而已。
　　——何其无聊，何其恶劣。
　　祂收拾好东西，带着纸笔离开了宿舍。
　　到教室的时候，李白可和原御早已占好座位，特地把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我一看就知道你没吃早饭。”李白可说。
　　戚逐芳确实没吃早饭，意味不明地啊了声，“确实。”
　　“小白说你没回信息，估计起晚了没看到，肯定不会再拐去食堂吃饭。”原御解释，给他递了个包装盒，“给你打包的。”
　　戚逐芳冲两人笑了笑，接过那份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炒面，同时把自己笔记昨天的递给了他。
　　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原御在补充笔记细节，李白可则从包里掏出来面包，拉着祂出去吃。
　　理由也非常正派：炒面味道很大，不早点解决，会影响教室空气质量。
　　戚逐芳：……
　　那为什么还要选炒面，而不是选面包呢？
　　无法理解的行为又一次增加了。
　　祂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自然地把这份食物浪费掉。
　　就在那些坨掉的面条悄悄被置换到垃圾桶内的时候，戚逐芳看到某个熟悉的人影正不断靠近。
　　秦达意步履匆匆，满面风尘。
　　戚逐芳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秦达意表情实在难看。
　　“搞事，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事！”副校长在祂面前站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搞了不止一件事的戚逐芳，居然没反应过来他具体指哪个。
　　总之，这个时候装乖就对了。
　　青年眸中瞬间涌上茫然，满脸无辜地同他对视，慢吞吞问道：“......什么搞事？”
　　随即，祂装作极为不经意地倒掉了那份炒面。
　　秦达意呵呵一笑，也不回答，而是转过身朝不远处挥了挥手。
　　身穿白大褂，手上还扛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刷一下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