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川拿着他的枪，让他坐好不要动，上膛，射击，击中了快要扑到他身上的肉块，血肉浇了他满头。
    “啊，抱歉。”徐容川替他擦了一把脸，“考完回招待所洗澡。”
    沈山苍旁边的脑花已经快吓疯，三个意识不停尖叫，只有一个意识在大喊着知识万岁。可惜三对一，脑花蹦进沈山苍的怀里，害怕得直往他衣服里面钻。
    徐旦的触手化身成绳子，将怪物们全部捆在一起，徐容川朝着漏网之鱼挨个补枪，被击倒的肉块堆积在门口，竟没有一个能突破讲台的防线。
    机械音发出刺耳的噪音，气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教学楼震动，墙壁裂开，从里面伸出无数根须，刺向胆大包天的徐容川和徐旦。
    这样的举动似乎消耗了大部分力量，考场纪律在同时彻底崩塌，限制消失，所有人发现他们重新可以说话，也不再受暗示强行坐在课桌前。
    徐旦挡在哥哥身前，一只触手捆住怪物，两只触手挡住根须，剩下最后一只触手，伸向不是吓傻就是吓晕的学生们。
    “谁有打火机？”他友好的冲他们露出微笑，“借来用一下。”
    学生们愣了几秒，又开始尖叫。
    徐容川被叫得太阳穴抽抽，他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别叫了！”
    学生们立刻噤声，看他们就像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现在，有打火机的，把打火机扔过来，”徐容川命令道，“别跟我说没有，你们有几个男生明显抽烟。”
    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偷偷抽烟的男生一个哆嗦，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抖了半天，丢到了徐旦脚边。
    徐旦冲他笑：“谢谢。”
    男生：“不不不不客气，您您您随随意……”
    触手捡起打火机，淡琥珀色的瞳孔看向根须们。
    墙壁察觉到不对，根须飞快后退，重新钻进墙里。裂开的墙迅速闭合，却被触手卡住。柔弱无骨的触手此时硬如钢铁，竟让墙壁无论如何都没法闭合。
    “哥哥，后面的肉块们就交给你了。”徐旦愉快地说。
    徐容川换了弹匣：“嗯。”
    徐旦抽出捆住肉块的触手，四根同时扎进墙壁缝隙中，硬生生将墙壁从裂缝处开始撕开！
    机械音开始吱吱厉叫，根须不停撕咬徐旦的触手。徐旦用人类的手点亮打火机，随手扯来桌上没来得及收的试卷，将试卷点燃。
    明媚的火焰照亮他美丽到非人的脸庞。他拍拍墙壁，将燃烧的试卷塞进了墙里。
    整个教学楼都在发抖。
    徐旦又转头，礼貌地冲学生们道：“借你们的试卷用下，反正大家都会交白卷。”
    他卷起所有的试卷，一股脑塞进墙内，还熟练地扇了扇空气，为可燃物增加氧气。墙内的构成也与纸有关，可燃物遇到可燃物，火焰开始飞快扩散。
    徐容川一脚踢掉一个扑过来的怪物：“疏散学生！”
    沈山苍砸开火警警报器，拉响警报。
    学生们的情绪已经恐慌到了极点，徐旦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控制了他们的思绪，往他们脑内投入一个念头：
    “跑！有秩序地跑！”
    教室门全部打开，学生们蜂拥而出，不自觉朝着徐旦所在的教室跑去。一眨眼的功夫，火焰已经包围了整个03号考场，徐容川带着学生们冲出教室，徐旦用触手堵住门，不让里面的怪物们有机会窜出来。
    “跟着门口那个最可靠最英俊最漂亮的男人跑！”
    学生们同时产生这个念头，数百双眼睛看向徐容川，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徐容川：？
    教学楼已经在摇晃，连楼梯都不再可靠。顾不上这么多，徐容川带着浩浩荡荡的学生大军拔腿就往楼下跑，十楼，越跑楼梯越抖，整个学校都在火焰之中恐惧、颤栗，他们刚刚跑过八楼，八楼的走廊已经自行抽离，变成大手，试图扑灭蔓延到九楼的火焰，却是火上加碳，越烧越旺。
    徐容川带头，沈山苍断后，徐旦留守十楼。
    十楼，建筑在疯狂扭动，这里的一切都是可燃物，课桌，天花板，墙壁……明火冲天，徐旦站在火海之中，仍牢牢地堵在教室门口，里面变异的怪物们被烧得发出尖叫，皮肉滋滋作响。
    徐旦眯眼注视着这一切，他能感觉到教学楼在愤怒，出离的愤怒，而看不见的视线正透过燃烧的墙壁，投射到他的身上。
    谁在看他？
    徐旦微微抬头，望向火焰最烈之处，冲未知的视线微微一笑……
    “哗啦”一声巨响，十层彻底坍塌，火焰开始飞速向下蔓延。
    徐容川带着数百学生狂奔到一楼，大火已经烧到头顶。他冲出大堂，然后折回教学楼内，和沈山苍一起断后，催促几个身体素质差的吊尾生快跑。
    所有人离开教学楼的瞬间，楼塌了。
    一个身影从火场里跃下，落在众人面前。
    徐旦漂亮的脸蛋被烧出了几道黑，他看向徐容川全是汗的脸，伸手擦哥哥的额头，把徐容川也擦得一片黑。
    徐容川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众人站在操场上，看着熊熊烈火照亮黑夜，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意灼伤了他们的情绪。
    火警救援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学生中有人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我们差点死了吗？”有人啜泣着说。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另一个人说，“梦里面考试要把我吃掉。我好害怕……”
    “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好累啊……”
    “我不想学习了，”有人大哭，“我不喜欢学习，我喜欢画画，我要考艺术生。”
    “我也是，我讨厌学习，但是……还是要学，要考试，要上大学。”
    “呜呜呜我想回家，妈妈，爸爸……”
    ……
    徐旦看向乱做一团的学生们，微微叹气。
    “人类的幼崽好可怜啊。”他说。
    徐容川道：“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成长。”
    徐旦点点头，渐渐地，一股温柔又平和的情绪抚平了所有人的痛苦，学生们的神色逐渐镇定，在火光中慢慢沉思着什么。
    五栋教学楼，一栋陷入火海，其余四栋沉默地立在夜色中，潜移默化的力量在慢慢退散。
    考试结束学生们都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看向这边的火焰。
    学校改变着。
    沈山苍从怀里掏出一块脑花，将它重新装进塑料袋里。脑花此刻出奇的安静，四个意识都在沉默。
    “结束了吗？”徐旦问。他迫不及待地想跟哥哥回招待所好好休息。
    徐容川摇摇头：“还记得袁南那个诡异的奶奶吗？去袁家看看。”
    袁家与学校离得极近，刚一走出学校，他们便停住了脚步。
    整个小镇都在彻响着火警的警报，不仅仅是新智中学，袁家所在的方向同样化为了一片火海！

第48章 晚安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徐旦想起那个伤心嚎哭的老人，低头看了一眼塑料袋里已经变为脑花的袁南, 轻轻叹气。
    信仰会让人变得坚定强大, 信仰也会让人踏进深渊。
    沈山苍不明白：“为什么袁家会起火？我们的战场在新智中学，学校应该没有精力再分神控制袁家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