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下
其声形之温柔,足让任何人心旌摇曳。
被问候的少年轻轻应了一声,不带丝毫感情,随后他便撩开碎发,被刺激的眼周隐隐发红:“头发吹进去了,没事。”
刚刚见停的惊呼遽然沸腾。
林小鱼。
人人都说林小鱼长得漂亮,却从没人说过他是这种类型的漂亮。
不是阴柔、也不是单纯的昳丽。
纯粹的黑发让他和大部分人并无差别,可纯粹的黑眼又让他和大部分人泾渭分明。
“没事就好。”道祖说,“去抽签吧,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林小鱼依言去了。
人群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这个首次亮相的天才少年,至少在外观上已经无限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在这些目光中,林小鱼能够感受到其中尤其炙热的一道。
他没有回头,而是去到候场的区域,按照流程从签筒里抽出金丹场次的一支签来。
侍者小童是个堪堪筑基的弟子,感受到林小鱼不善隐藏的金丹期的气息,又被他的外貌所慑,不禁迟疑一阵,没有接过小鱼的抽签。
小鱼意识到他的踌躇,登时敛起气息,低眉对他笑笑:“抱歉。”
小童怔怔地仰起头,望进小鱼眼里,见他微微歪头,温和询问:“还有哪里不对吗?”
“不、不不,就是这样……”
“辛苦阁下。”
“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您是甲组,可以把签放回来了,然后抽这只签筒。”
小鱼看他一眼,依言又抽了一支。
小童读道:“您第一轮的对手是万剑宗金丹期修者杨全恩。”
小鱼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看了小童几眼,忽然倾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童面上骤红,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等到小鱼走开,其他同伴凑上去问:“那个林小鱼刚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哎呀,你连我们都瞒?”
“不是……”
小童的脸红了又红,打死不肯说出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才,林小鱼就那么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喷过来,带着轻柔的笑声,他说:“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但我更希望下次看到你真诚的笑容,和你平视着说话——你是变异冰灵根吧?现在的师门是万剑宗?欢迎加入第一门。”
小童:“……”
是美人计!
林小鱼对他用了撬墙角的美人计!!
而他悲伤地认识到,
他正疯狂心动。
杨全恩首战缺席,没有人知道原因。
规则里,三轮鼓后还不到场的修者视为弃权,大家纷纷猜测他是害怕小鱼,不敢再来。
然而三遍鼓后,林小鱼喜滋滋背起双手准备退场,却见一道疾影穿掠人群,倏然立在他的身后。
剑光刹白,犹如破天白电,伴随着主人清喝:“我代杨全恩,特来一战。”
小鱼:“?”
他感受到对方身上磅礴的灵力,和那匕压抑不住的剑光一样,战意与斗志都正昂扬。
陆惟秋就站在那里,和他平视,目光如剑。他双手执剑,剑锋朝下,寒光冷冷如雪,时刻悬而欲滴。
但这是违规的。
鸿真道祖拧起长眉,旁观的长老立即想要出声喝止。却见一向放浪形骸、没个正经的林小鱼微微侧身,单手在腰后一抹。
一支长长的玉箫出现在他手上。
“好啊。”林小鱼微抬下颌,“我来见你,允你一战。”
陆惟秋的剑,是普天之下最寒冷、最凌厉的剑。
即便是鸿真道祖也不得不承认,陆惟秋在剑道上的确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和他一样,他们都是最适合斩祟除魔的剑,稍加修炼,仗剑直叩南天门也不是臆想。
——但那又如何呢?
陆惟秋的剑如雷如风,轰轰烈烈且疾驰无影,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形,只能远远看见那点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随后就像掀起巨潮似的,无形的浪腾空拍向了渺小的小鱼。
反观小鱼,犹如长夜萤火、大浪扁舟。孤零零立在那里,神情自若,只有把玩玉箫的手指敲着箫身,微弱的节奏应和着众人呼吸。
“这一剑,接近元婴。”
艾利亚斯喃喃说。
一旁小妹已然攥紧拳头,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小美眉头紧锁,小云则不自觉地咬唇出声:“师尊……”
鸿真道祖却是气定神闲:“诶,没事。”
所有人拭目以待。
他们期待着林小鱼要如何破解这道惊天的剑气。
只见林小鱼缓缓举起了自己的箫。
小云的表情有些视死如归的壮烈,其余同门也不禁皱眉咬牙,不忍再看似的偏开了头。
观众都瞪直了眼,仔细看清林小鱼每个动作。
陆惟秋的剑气仍如浪花一般,一叠连着一叠,九尺距离,须臾就逼近到小鱼跟前。
小鱼的唇抵在箫前。
陆惟秋目光一凛,迫不及待想要夺走他的玉箫。
但见小鱼的身形在风中飘忽不定,不等他劈手夺走,一声悠长而缠绵的……
林小鱼:“噗——”
吹气声。
陆惟秋:“……”
陆惟秋:“?”
观众:“???”
“不好意思。”小鱼拿开箫,颇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给我个机会重来一次。”
观众席上炸开惊呼,人们都讨论起这次哪怕是寻常乐者也不可能犯的错误。
嘲笑和嘘声不绝于耳,也有人笑嘻嘻问林小鱼是否太过紧张。然而这些噪音只持续了十息不到,人们先后意识到了什么,一切戏谑和笑声都咽回肚子,只剩下错愕的目光,直勾勾盯向独步峰。
林小鱼刚才出错了。
那么,陆惟秋的剑气,是怎么破解的?
疑惑未消,陆惟秋的剑锋已经攻袭而去,迫近眼帘。却见还在低头调试玉箫的林小鱼矮身侧步,犹如一条真正的游鱼,滑不留手地穿梭在密集的剑影之间。
“三百剑。”有人喃喃低语,“五息之间,陆惟秋刺出了三百次杀剑。”
众人呼吸微窒。
不仅惊讶于陆惟秋的剑法之快之厉,更惊讶于这三百剑竟然没能挥破林小鱼半点衣角,好像陆惟秋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终于,林小鱼调整完毕,再次举箫。
同一时间,陆惟秋刺出最后一剑。
那一剑直攻小鱼喉口,小鱼话也未说,只把箫身微低。
剑锋从箫的一端直刺而入。割断箫身,震碎冷玉。林逾的吐息便从另一端呼进,他的手指仿佛不在乎正逼近的剑锋,而是自顾自在箫身舞蹈。
被剑割破指腹滴下的鲜血,毫不犹豫洗透了玉箫。
林小鱼轻笑着吹奏,丝毫不受疼痛的影响。
“噗——呜——噗噗、呜……”
观众:“……”
像闷屁、像啼哭,像吊儿郎当的嗤笑。
唯独不像能抵御陆惟秋的灵箫。
不如不吹。
但只有身在局中的陆惟秋最为清醒。
他的剑锋终于难见分毫,林小鱼的箫声也彻底呜咽难闻,趋于喑哑。
因为剑尖已经彻底贯穿了这支箫。
露尖的剑锋甚至割破了林小鱼的嘴唇,鲜艳的血色当即涌了出来。
林小鱼停下吹奏,偏头呸出一口血来。
他用手抓着箫,也抓着陆惟秋的剑。
带笑的薄唇忽而启开:“就为和我一战吗?”
陆惟秋没有答话。
“就为和我一战,不惜去魔窟损坏道心,强压境界滞留金丹,不敢突破元婴,害怕这样就不能和金丹的我一战?”
人群哗然。
陆惟秋咬牙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啊。”林小鱼缓缓点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固执己见,的确是传说里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