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下
“更强的异能意味着更高的社会地位,更高的社会地位意味着更多的生存资源。
“到那时说不定会再次流行起‘神衰’,只不过不再是天灾,而是人祸。”
薛斯明撇下眼神,淡淡道:“指挥系应该对人性尤其了解。更何况,谁能保证二次进化的人里会不会出现比‘荷鲁斯之眼’更威风的异能?”
于公,官方不可能坐视为了“二次进化”而平白死去70%的异能者;
于私,皇室也无法接受皇权被撼动的可能。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还在偷偷将东部星域的原住民输送向其他星域的谢思渊、商极和薛楷恩等人……确实是上赶着在做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
“东部星域封锁之后,其实是存在误伤的吧?”林逾问,“譬如,应该也有很多没有感染的人和普通人没能通过筛查,被迫滞留东部星域?”
薛斯明点了点头:“那就是谢上将帮助部分人偷渡的初心。像狄籁小镇那样几乎全员普通人的结构,才是谢上将往外输送的大部分原住民。”
可以想象,失去大量人口和官方扶持的东部星域现今是处于何等的灾难之中。
异能者尚能强撑,普通人却更容易殒没于历史的洪流。
谢思渊又是诺亚的信徒,做出这样的抉择也不奇怪。
“‘若怯’呢?”
“……”薛斯明道,“我不知道兄长为何要帮他们偷渡,但这一切行动的主策划,应该就是兄长和郁尔安两人无疑。”
所以郁尔安才会坦然赴死,因为他明白“若怯”给普遍社会带来的负担。
或许正如“大勇若怯”的说法,他们心甘情愿选择了这条向死而生、以退为进的道路。用生命铺出一条奔向外界的路径,比起困死在东部星域,他们至少多了十年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他们用怯懦的让步和投降,保住了薛楷恩和十三名未成年的后代。
怯于反抗和叛乱,但勇于报恩、勇于为后代搏出一线希望。
“有人暗中构陷,使得兄长那段时间也被停职调查,不能及时领养郁郁。我也尝试过代替兄长领养,但由于领养法的限制,我未成家,和郁郁年龄差不足三十,所以也不能领养。
“再后来,就听说郁郁在中央星域似乎受到皇室关注,我们不想再给她吸引注意,只能转到暗中保护。”
薛斯明指了指头发:“‘神衰’感染者其实不见得都会丧失五感,到了那个地步几乎都是必死的人。不过幸存的感染者除了异能增幅,还有一个变化就是白色头发,好在这类发色虽然罕见,但还不至于骑士团以此名目为难良民……这应该也是郁郁被破格招进首都军校的原因之一。”
“最后,我的兄长从未放弃过复活挚友。
“他带走了郁尔安的棺椁,去北部星域求助‘克隆’。至于‘克隆体’的记忆……跟郁尔安本人其实毫无关系。”
薛斯明叹息一声,终于看向了脸上满是质疑的“郁尔安”。
“‘克隆’仅限生理特征,至多包括一点性格倾向。但它绝不会连着记忆一起克隆,事实上,你的记忆都是来自我的兄长。”
“如果你还是不信,不妨回忆一下‘若怯’的人们过世之后都被葬在这颗星球的什么地方。
“那时郁尔安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些?
“你还能记起那些位置,不是你对他们感情有多深,而是因为我兄长独自一人在这里逗留多日,是他用一双手,一具又一具替郁尔安埋葬了‘若怯’的亲友。”
*解锁:人物档案(陆槿)*
【姓名】陆槿
【性别】女
【年龄】18岁
【学籍】帝国首都军校/后勤支援系/307期
【学号】01 307 04 001
【异能】
新生(S)
[嫌弃伤口愈合太慢?那就让时间变快些吧]
【最新评级】
精神力:S-
体能:A+
【个人秘密】
①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叫过陆棋“妈妈”;
②童年时被陆棋劝说向陆枚道歉,于是对着镜子练习很久,最终也没好意思道歉;
③看到历史里说古东方有为逝者烧纸的传统,陆槿也偷偷给朵朵烧过,不慎引发了小型火灾;
④从小就喜欢机甲勇士,会把外人送的洋娃娃都转送给陆棋;
⑤曾经得知陆枚被帝国第二军校的某些贵族后代排挤孤立,陆槿找人把他们揍了一顿。
第129章 回归秩序-1
没有什么能比郁尔安此刻面临的“真相”更荒谬了。
他根本不愿意承认,多日以来的筹谋和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仅仅是这些,包括他的存在、他的执着、他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多余。
郁尔安自然想要反驳,然而铁证如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真相”的分量。
薛斯明、拜伦·科里、郁郁、艾利亚斯以及林逾……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四周的浓雾逐渐消却,那个承载着郁尔安满腔憎恨的「回收者」已经消失不见。
「巳蛇」、「未羊」、「回收者」,那些可以为他作证的家伙都不见了踪影,郁尔安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薛斯明的理由。
“……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郁尔安整理了一会儿情绪,问,“说明我从来都不是‘郁尔安’,不是‘若怯’的首领、不是丫头的父亲、也不是被军方和皇室压迫坑害的……受害者?”
毕竟,从薛斯明的叙述来看,若非郁尔安本人和“若怯”的覆亡、若非薛楷恩对旧友的不舍和争取,他连诞生于世的资格都不具有,更不必谈他自以为的“复仇”了。
薛斯明没有反驳,他低眸整理着自己的手套。
“我们重复过很多次。”林逾说,“您不是郁尔安,您本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而非执着于他的过去。”
郁尔安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他似乎理解了林逾的话,又似乎不那么理解。
过了一会儿,郁尔安反问:“假如我不是‘郁尔安’,我又是因为什么而被创造出来?”
众人缄默。
毕竟他们都不是薛楷恩,不可能真的理解薛楷恩不计后果“复活”郁尔安的目的。
只是在刹那之间,林逾的面色又深沉了些许。
他问:“人类也好,克隆体也罢,我们出生就必须是有意义的吗?”
“如果从一出生就是为了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功利、也太无聊了点?”
郁尔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面对着重重包围,郁尔安也没有再露出反抗的意思。
他将目光投向郁郁,提出想要和郁郁单独相处一会儿。
林逾当然不放心,但他很快注意到从郁郁袖口露出的蛇头。
郁郁也对他点了点头,思忖半晌,林逾还是没有阻拦。
接着,郁尔安对郁郁耳语几句,两人很快借助“置换”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由于薛斯明给出的情报冲击太大,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考里,唯独艾利亚斯放松了对兽群的控制,他拂开试图和他亲昵接触的独狼,举步走近林逾。
“指挥,”艾利亚斯的声音极轻,他看了一眼林逾手上新出现的手环,但没有多问,“您感觉如何?”
林逾闷闷地应了一声:“我很好。”
“您想要‘郁尔安’的命吗?”
“……不。”林逾说,“如果可以,我情愿放他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从一出生就是为了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人生在林逾的眼中实在无甚价值。
可惜,大部分生物自从降生就无法脱离所属的生态圈,“使命”也好、义务也罢,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职。尽管这些字词在林逾眼中都与砒/霜无异,但也正因为它们的存在,更广阔的世界才得以井然有序地迎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