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上
“小鱼这次不准再心软,我们不能宠坏了你妈妈。”
林逾茫然四顾,无论是林茜微微嘟唇故作无辜的表情,还是谢泓叉腰皱眉佯装生气的面庞,他们表现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幸福夫妻,情投意合的恋爱、无伤大雅的争吵,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我这就去。”林逾脱下园丁手套和靴子,小步跑去准备咖啡。
林茜一声欢呼:“傻眼了吧!小鱼果然更喜欢我!”
谢泓重重一哼,对林茜唠叨:“不要仗着小鱼懂事就总使唤他,被福利院发现会以‘虐待’为名要求召回的。”
“这就算‘虐待’了?”林茜嘟囔,“老娘叫你给我泡一百杯咖啡,谢家那帮孬种也不敢召回你。”
谢泓失笑:“这能相提并论吗?”
林茜不理会他,兀自踩着翩翩舞步离开了阳台。
一会儿,林逾将咖啡端上二楼,林茜正在练舞室里压腿,见他过来,急忙捧过咖啡,笑吟吟赶去阳台向下炫耀:“谢泓,看见了吗?儿子特意给我一个人煮的,羡慕吗?嫉妒吗?”
谢泓:“……”
谢泓木着脸问:“午饭想吃营养剂了?”
“哟呵,谢某人输不起咯!”林茜旋转着返回练舞室,顺手摸了摸林逾的脑袋,“想不想去厨房偷学你爸爸的厨艺?”
林逾问:“营养剂不可以吗?”
他觉得营养剂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都是果腹。
“这话可别让谢泓听见。”林茜堵住他的嘴,神秘兮兮地解释,“除了外出作战,他都不可能接受营养剂的。”
“为什么?”
“这个——”林茜想了很久,最终确定地回答,“因为我们想要努力活下去。”
林逾隐有所悟,安静地眨了眨眼。
“如果生活里只剩营养剂那种无色无味的东西,
“谁还愿意在这狗屎一样的世道苟且偷生啊?”
林茜说这话时,双眸还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林逾长久以来,都将这句话奉为圭臬。
如果这世上只剩无谓的循环和陌生的谢泓——
他才不愿意在这种世界里轮回下去。
林逾握紧了剑,死死盯着谢泓及他身后的羊头:“爸爸。”
“教我如何战胜你吧。”林逾说,“我不会尝试理解你了。”
谢泓静静看着他,随后,他摘下王座上的羊头,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的声音从羊头下传出,闷闷的,但依旧可以听出谢泓的嗓音:“嗯。”
雪风凛冽,林逾感觉冷意几乎在往他的骨缝里钻。
谢泓正一步步向他走近,羊头上那双与地面平行的瞳孔竟然无端让他感到恐惧。
他在恐惧一颗羊头?
怎么可能。
他可是……
他可是?
林逾皱起双眉,甩掉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决定专注当下,只对面前的谢泓严阵以待。
眼前人不再是他年轻的养父,相反,他要活下去,所以谢泓正是阻碍他生存的敌人。
他一定答应过很多人,要活着走出这里。
就如他额心温融的暖意,尽管记不起更多,但林逾确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他现在还不想死。
谢泓的掌心蓝光浮动,四周风雪更剧:“来。”
似乎是祈愿成了真,任凭谢泓用冰雪封冻他的手臂、撕拽他的小腿,就连左眼也被谢泓的剑锋剜出——林逾伤痕累累地躺在雪地里,他的鲜血却像无穷无尽,源源不绝地从身体里溢出。
谢泓把他钉上山壁;
摔下悬崖;
四肢尽断;
七窍涌血……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死去。
无论如何,林逾都保持着最初的清明,他甚至还能厘清身上的剑伤和冻伤,如同一团烂肉匍匐在谢泓的军靴之下。
他不可能是谢泓的对手,谢泓十五岁从军,不考虑异能天赋,他也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军事天才。
林逾的血液融化了周围冰雪,而谢泓动动手指,更加刺骨的冷风过境,冰霜凝得比之前更厚。
“你——”谢泓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离奇的血量。
谢泓走近过来,戴着纤尘不染的白色手套。他迟疑地摩挲着冰霜剑柄,打量地上苟延残喘的林逾:“你是什么人?”
千篇一律的问话。
只不过这一次,谢泓的口吻中明显多了慎重。
无论林逾再怎么强调自己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家人、是一名无辜者,谢泓都不会正眼看他。
唯独在意识到自己无法杀死林逾后,军官谢泓表现出郑重的态度。
这是对敌人的郑重。
林逾更觉心寒。
“我是不想死的人。”他回答。
谢泓蹲下来,伸手抓起林逾散乱的头发。
乌黑发丝在他指间纠缠,黏腻的鲜血也随之敷上白色手套。谢泓猛一用力,林逾的脑袋便随头皮的刺痛高高扬起。他被迫和戴着羊头的谢泓对视,横向瞳孔审慎打量着他,用一种陌生的、考究的目光。
痛得想死。
林逾后悔刚才的祈愿了。早知活着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干脆。
但谢泓根本不在意他的疼痛,谢泓只管攥着他的头发,任由林逾的脖颈都被折出危险的角度。他伸手,扯开了林逾脖颈上松散的绷带,数字编号跃进他的视线,下一刻,谢泓再度提起冰剑。
“抱歉,但你必须死。”
丝毫犹豫都没有,剑锋就这样割开了林逾的喉咙,滚烫的鲜血飙出,喷溅谢泓一身。
血雾中,林逾不甘心地合上双目,他感到自己似乎被扯离了肉身,余光里只有谢泓肩膀的微颤。
——微颤?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谢泓提在手里,而谢泓掀落头套,用左手擦去了脸上的血渍。
羊头落在一边,瞳孔再度锁定了他。
谢泓身体一僵:“……还没死吗?”
他把林逾带到面前:“你为什么还不死呢?”
林逾张张嘴,他想说话,却无法发声。
不过脖颈处传来微微痒意,他望见谢泓的身后,一具残碎身体正从雪地爬起,少年梳整长发,深黑的眼眸如同宇宙。
他终于有办法说话了。
他从谢泓的身后发声:“我是不想死的人。”
谢泓丢开头颅,再次执剑看向复活的林逾。
父子二人都深深蹙着眉心,谢泓率先横剑:“来吧。”
林逾注意到,他的手套出现了破洞。
而且在谢泓沾染鲜血的手套擦过脸后,他发现谢泓的脸上同样出现了淡淡的烧伤一样的痕迹。
脑中灵光一闪,林逾意识到,谢泓不是不可战胜的。
至少在这里,他可以战胜谢泓。
如此想着,林逾抬手触碰陡峭的山岩。
与之前的冷硬不同,隔着岩体表面,暗红色的脉络中似乎有液体正在涌动。它们传输着不知来由的暖意,缓缓与林逾的掌心相贴。
他便借岩石的尖角割破手心。
林逾缓慢地移动,岩尖从手掌一路向下切割,很快途经他的手腕,切下深深的伤口。
鲜血立即喷涌而出,如同火舌舔上冰冷的岩石,林逾受有不死的祈愿,于是无穷无尽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喷溅,仿佛流动的烈火,在白雪之上燃成夺目的红梅。
谢泓持剑袭来,甚至用不上多么高深的技巧,他轻易洞穿了林逾的身体。
而林逾在本能的抽搐下,徒手握住冰剑剑刃:“你要死了。”
他的口鼻涌出鲜血,滴落剑面,目光却定定锁在谢泓的脸上。
林逾能感受到冰剑正在他的掌中消融。他的血液——或者说他的生命力,对这片谢泓掌控的世界有着天然的克制力。
他的确会被谢泓杀死千次万次,但他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能,足够摧毁谢泓赖以为生的冰系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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