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调剂,但第一指挥[星际] 上
……如果在他二十四五岁,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十八岁的陌生人跑来叫爸。
林逾觉得自己也一样会把对方挫骨扬灰。
——那么,他决定接受他的养父是个暴君的事实了。
接下来要怎样让养父接受他是自己的大儿子呢?
有点难。
林逾思前想后,发现关于谢泓的过去,他远没有自以为的那么熟知。
他仅仅了解谢泓出身第九军区,曾是西部军校百年一见的天才指挥,但为了一见钟情的林茜,谢泓毅然放弃身为谢家继承人的所有,和林茜一起往返于北部星域和中央星域,并在三十岁时收养了十二岁的自己。
林逾搓了搓手,继续在雪地前行。
王座再次现于眼前,谢泓不知疲倦地问:“什么人?”
林逾回答:“我是林茜的儿子。”
谢泓:“……”
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比先前几次都要巨大的冰剑。
“我真的是!”林逾辩解,“妈妈的脚底有一小块淡红色的胎记,我没说错吧?”
说着,他哼起了林茜最爱听的那首古典乐旋律。
谢泓迟迟没有动作,林逾一边哼唱,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唯恐谢泓再次召唤冰雪把他粉碎。
虽然毫无反抗之力,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真的很疼。
随着他哼进旋律的高/潮部分,谢泓的眼眸也渐渐回暖,他似乎正在相信林逾是林茜和自己的孩子。
谢泓的左手中指上戴有一枚订婚戒指,林逾据此猜测,他现在应该正处于逗留中央星域,在林茜和家族之间犹豫不决的阶段。
等他的戒指戴到无名指,就是他下定决心抛弃过去,迁至第七军区重新开始的时候。
而现阶段的谢泓,受制于帝国和谢家的双重管控,称之为人形杀器也毫不为过。
过分强悍的异能和精神力,以及过早接触战场的经历,谢泓本就是毫无人性的工具而已。
所以要他接受养父是一个无感情的暴君也没关系。
就像谢泓花费很多时间使他接受新家庭一样,林逾不介意用更多时间让谢泓接受自己。
谢泓对他勾了勾手指。
林逾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而后,一刃雪光转红。
他的眼前只余喷溅的鲜血。谢泓冷漠的眉眼丝毫没有松动。
接下来的十余次循环,林逾都竭尽所能地尝试说服谢泓。
或是举例他们曾经共处的点滴、或是叙述谢泓和林茜的恋爱史、或是验证谢泓在谢家时的经历……
他能记起的所有都尝试了一遍,然而换来的仍旧是死状各异的结局。
谢泓明明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但哪怕一次的心软都没有,谢泓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杀死。
林逾心里生出了小小的怨恨。
尽管他明白,现在的谢泓并不是他的养父,对谢泓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
在经历又一次失败后,林逾终于忍无可忍。
他停在谢泓的王座之前,面对谢泓的寒冰长剑:“我们真的是家人。”
谢泓皱起眉。
“是你来亚米德森福利院接我,你说找到我了,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亚米德森福利院?”谢泓反问。
林逾眼前一亮,他从谢泓脸上看出了困惑,谢泓正在回忆自己和“亚米德森福利院”的关系。
“对对,亚米德森福利院——”
谢泓举起长剑,不留情面地劈断了他的话音。
余光里只剩谢泓冰冷的眼眸,但这次,林逾在阖眸前,望见了谢泓身后,王座顶端镶嵌的一颗羊头。
羊头嵌有双眼,遥望着他,似在嘲讽。
又失败了。
失败的后果,就是死亡。
第32章 特殊加试-2
数不清第几次循环了,林逾拂开岩石上的积雪,果然,岩体潜藏着暗红色的脉络。
这里除了冰雪,还有堆积成山的红石。
不过红石是什么?
林逾一时间记不清晰,只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拉拽着他,使他的肌肤与红石相贴。
而每当他死去一次,谢泓王座上的羊头都更硕大一分,随着林逾反复的死亡,羊头已经大到足够遮挡谢泓的整张脸。
好像谢泓随时可以摘下它,戴在自己的头上,变成林逾深恨着的……
深恨着的?
林逾不记得自己恨过什么。
他知道自己对福利院颇为不满,但要憎恶到“深恨”的程度,他完全没有印象。
这一次,谢泓将他劈落山崖,林逾感受到自己正急速下坠。
过耳疾风犹如利刃,将他片片血肉千刀万剐,最后猛地砸落在坚硬的冰面,滚烫的血液涌出身体,他本能地张开嘴,感受脏器破碎、七窍流血、铁锈气息将他包裹。
白雾氤氲,林逾听见滋滋的杂音,仿佛他的热血正在烫融这片彻骨的寒冷。
林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精神都集中在了他的眼前。
与他隔着冰层的、死去多时的尸/体。
对方也是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
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稚嫩脸庞上满是惊恐,他在死前一定不像自己那么从容。
……谢泓他,不仅仅杀了自己一个啊。
还有这不知多少米厚的冰层,还有这该有成百上千具的尸骸。
林逾自认不够善良,比这更残忍的画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可是每每想到导致这样惨剧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所熟知的谢泓——
谢泓他不仅仅是所谓的“暴君”而已。
他是军人。
他很可能是一名战争犯。
温柔的、善良的、完美的养父,同时是一名残害无辜、罪无可赦的战犯。
这里没有白昼和黑夜的区分,林逾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在无止境的死亡和复活中,他明白了自己和谢泓无法共存。
除非让谢泓消失。
否则就只有他一人深陷在消失、重现、再消失的轮回中。
林逾抚摸着满壁红石,他本能地在心中默念祈愿:让谢泓无法杀死我吧。
于是他的手里多出一把长剑。
通体鲜红,如同奔涌的血液,凝成锋厉的、直指谢泓的剑。
“什么人?”谢泓问。
“……”林逾疲惫回答,“不想死的人。”
冰雪幻化长剑,剑锋同样指向了他。
他们对峙着,以同样决绝、孤注一掷的姿态。
谢泓说:“抱歉。”
“小鱼,和我们一起生活后,你有开心一点吗?”
谢泓穿着围裙,用浇花器精心照料着林茜心爱的盆栽。
他的身边,少年林逾同样穿着儿童围裙,握着浇花器无措地旁观学习:“……我觉得很好。”
“太好了。”谢泓转过脸来,对他微笑,“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很怕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你有什么建议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开心一些。”
林逾双颊微红,在他热切的注视下不自觉点头。
对于这个天降新家,林逾始终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
要说他有多开心被收养吗?——那倒未必,他只是欣喜自己终于逃离了噩梦般的福利院。
只要能离开福利院,哪怕生活在臭水沟,他都会比从前开心。
可惜谢泓他们显然不知道这点。
他们期待着林逾能因他们的努力而感到欣慰,期待他们夫妻能为林逾提供幸福快乐的家庭氛围。
林逾安静地学着谢泓的动作浇水,留声机的乐声从楼上传来。
父子俩同时扬起头,林茜正从二楼探下半边身子,深红色的长发如同帘幕一般低垂,映衬她秾丽美艳的面孔,笑容却无比亲切:“小鱼,愿意帮我煮一杯咖啡吗?”
谢泓叉腰劝诫:“这种小事你要学会自己做。”
“都说是小事了,小鱼就帮帮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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