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
凌翌不太方便起身,他还是慢慢起来,拉着谢危楼的袖子,道:“谢危楼,我……”
谢危楼像是能把凌翌的情绪都读透。
“凌翌。”他停顿了下,郑重道,“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事只是为了偿还。你不用和我做任何表示。”
谢危楼错开了看向他的视线,起身道:“抱歉,可能要你再等我一会儿。”
凌翌脱口就发现自己说慢了话,耳畔一下子腾地烧了起来,堪堪维持着面上冷静的神色。
他不动脑子的事情发生多了,也不在乎自己是多少次不动脑子,伸出手,从后面揽住了谢危楼,保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势。
他尽可能平静道:“我不要你自己来。”
谢危楼肩膀微顿,他回过头,视线如罩在深海中的雾。
他克制地很厉害,在雾气弥漫间,鼻梁上多了一抹水色,镇定道:“你确定么?”
凌翌只能别过目光,松了松抱着谢危楼的手:“不会后悔。”
他只能用这样粗糙的方式掩盖自己的没底。
反正谢危楼什么都看见了,绑条黑带,压根就让看到的人像看他无法冷静的样子。
分明怪谢危楼会勾人。
等凌翌腰上重新贴上谢危楼的手,他被摁着,贴在墙上,腰上的手是热的,后背的墙冻到了他的手。他被夹在墙与人之间的缝隙,呼吸声又一次响在耳边。
凌翌大着胆子,挑开那层严严实实的衣带,往谢危楼腰上解密。
他不说话,和谢危楼彼此看着对方。
一时只有夜气和心跳。
夜色弥漫,凌翌低着头,感受到谢危楼凑过来,吻到嘴角。
很轻快的一下。
不算迫于承认,更像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们的关系又到了怎样的地步。
吻就吻吧。
比起接吻,他更像是在表达珍重。
凌翌微启口,迎面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如此直接地和谢危楼对视。
算了,别多想了。
他对自己道,再想脑子就要炸了。
凌翌额上浮出汗珠,一半是因为他也无法镇定,一半是因为谢危楼也很会撩拨他。
他又被架到某个尴尬的境地。
毕竟初次的记忆很糟糕,他不太愿意承认变化,可哪怕他不愿意,最后两件衣服都重新挂在衣架上。
凌翌被谢危楼架着,低下头,又吻在一起。
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一如别的。
……
等谢危楼走了以后,凌翌开始受不了只有自己待着的房间,他分明很能和自己独处,夜雾纠缠,房间里声音空得厉害,只剩下他心口在跳动,反反复复地回想。
那种空洞像是要吞噬了他,恐慌得厉害。
他没法睡,也睡不好,随手拿了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出门,犹豫着要不要去谢危楼的池子。
与谢危楼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好像被一把火烧到身上。
凌翌没由来得尤其悲观,因为他不敢去看未来会发生的一切,他说过,他和谢危楼的关系只能向好,如果有天不好了,一定是因为他和谢危楼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没能力去承担之后发生的一切。
就像他们两个人做朋友,做朋友多好,永远不会把关系变坏,但做道侣真的不一样。
“叩”地一声。
凌翌还没抬手,那扇木门被推开,他抬起头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视线。
谢危楼也意外在这里看到他,视线定定。
凌翌不太有底气,缓缓收了手,道:“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想在你在的地方。”
谢危楼很快让他进来。
门板在两人身前合上。
凌翌也不知道说什么,在旁边找了张杌子坐下,整个过程很漫长,他坐上去,只能慢慢支起腿,才稍微好受些。
视线所在,每望过去,都是流动的画面。
无法停止。
他骤然想到刚才的黄昏,身边有了谢危楼,那些复杂的情绪突然就全盘停止,一如良药。
谢危楼除去了水,拿巾帕擦手,他像一个极富经验的兄长,在凌翌崩溃的极限,他再一次止住了那场决堤:“不用很难过。”
“累了就休息一场。”
“不能接受就不要去想。”
“我真的很麻烦你。”凌翌倒抽一口气,他才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气息有点闷,潮湿得像梅雨天,连带着他不稳定的情绪也开始阴雨不断。
屋子里要下雨。
流水滴滴答答,从屋顶淌下。
错轨之后,一切都变了。
凌翌又想,那根本不叫错轨,是越轨之后直接倾倒。他也没想到问题都出现在他这里,迟钝得像个傻的。
“你可以依赖我。”
“无关乎发生了什么。”谢危楼道,他重新看向了凌翌,潮湿的空气好像真的蔓延了过来。
他就是不想看到凌翌无助又失落的样子。
相处那么多年,他喜欢他的骄傲,也喜欢他的肆意。
唯独看不得他失魂落魄。
谢危楼:“你好像真的很害怕麻烦我。”
凌翌道:“我连一个人都待不了。”
谢危楼系好里衣的最后一个扣子,他走到凌翌身前,俯身,望着他,又问道:“以前你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身边出行的朋友总是很多,和我吵架了,去池边还要拿我的衣服。”
“那个时候,我是不太高兴。”
“但我确实知道,你不喜欢一个人。”
谢危楼:“从前,我也会介意你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凌翌茫然对视:“现在呢?”
谢危楼嘴角的笑很淡,镇定了所有的不安。他敛起神色,正经道:“介意。”
“因为希望过你身边只有我,但又觉得不能。”
凌翌一瞬阻塞,那种决堤的崩溃又一次袭来。
他难过,但难过是理由不是错轨和惶恐,而是无可比拟的肯定及在乎。
夜里到了就寝时,谢危楼陪在凌翌床头,等了很久,他静静坐着,不过是拿着一本医书在读,一页一页翻过,声音很纯粹。
凌翌听着床头的声音,缓缓入了眠,半夜不知道什么醒了,望了谢危楼一会儿。
夜色里,凌翌看不清谢危楼的神情,他只隐约看到谢危楼起身,朝他过来。
肩上落了双手,他的背后很快贴上胸膛,这让凌翌想起了下雨天,他可以钻在乌篷船里的船中,看着外头的雨,好像找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
凌翌慢慢回过身,靠向了谢危楼的怀里,靠了上去,也不管这样是不是真的太依赖对方。
难得依赖一回。
他就算觉得丢人也不用太谴责自己软弱。
落在身上的手,顺势把他兜住,把抱他在怀里。
允许他短暂的退缩,允许他失意。
怎样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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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举谢凌大旗。
只想说:干得漂亮。
第95章 卷二彼此注定纠缠不休
半月后,凌翌坐在悬崖边上,朝悬崖底下抛着石子玩。
一颗,两颗。
起起落落,相撞如棋子。
他修为又提升到下一个境界,御驶无悔刀如流风,灵流一出便能斥退周围修士。白玉京讨了一批修士上京,其中就有他和谢危楼。
事情大大小小,都算好事。
不过都不值得他高兴。
凌翌还是不太能适应新的变化。
这段时间他话少了,伤口长好之后,仍少了几分洒脱和不回头的勇气。
悬崖边风起云涌,苍茫天地空荡荡到只剩一人。
凌翌从黄昏坐到了夜里,又想,他只是拥有了一次经历,经历也不算最糟糕,还是谢危楼给他的。
也没什么不好。
深夜时,群星满天,崖上徒留满地碎石。
凌翌回到房间,钻入了被子里,深吸一口,闭上眼假寐片刻,他听到谢危楼的脚步声停在床头。
凌翌的后背微微僵硬。
谢危楼低头看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