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
凌翌:“那你为了自己么?”
谢危楼摇头:“不完全是。”
话落,谢危楼朝凌翌看了过去,眉宇微微皱起,藏着些许困惑,末了,岔开话题道:“你居然没反驳我之前那句话?”
凌翌偏过头:“因为你师父对你期望很高是不是?”
他们中间隔开一条容一人走的过道,凌翌也朝谢危楼看了过去,躺在床上相望,就如同他们之间没有隔开那么远。窗柩漏过的光倾洒室内,零零碎碎泼了斑似的光。
谢危楼一时无从反驳。
光影模糊间,凌翌笑了一声:“别人的期望只是别人的想法,我觉得你不需要在乎。可能我们两个人的头起得不太好,这事也不怪谁。”
凌翌朝谢危楼伸出手,他皮肤白皙,指节修长,手背上新磨出了刀茧。
谢危楼视线往下略去,瞥了瞥,最后定格在那双手上。
谢危楼放缓了呼吸,深夜里,他的声音像缕薄烟,落在室内,一时竟散不了。他视线抬起,定焦在凌翌面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凌翌就当谢危楼已经握过了,沉默间,他也笑了声:“以后,我们能做个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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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谢危楼这个人真难弄。
危危楼:呛你两句你真就上瘾了是吧?
第49章 卷一当时年少春衫薄
“做朋友么?”
谢危楼想到这个人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环绕,第一反应就想拒绝。
他在墨泽也有同伴,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凌翌这样的人。如果他们不在应天学府相遇,他一辈子也不会选择做凌翌的朋友。
“你抱着什么想法说的这话?”谢危楼问。
“你要不乐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凌翌收回了手,难得没生气,埋首在被褥间,轻笑道,“哪天我没了这临时起意,可能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危楼摇头笑了声:“你变主意还挺快。”
凌翌:“嗯,不然也不是我了。”
朋友最后还是没做成,两个人自然还是同门。
周围人渐渐发现两个人原本谁也不等谁,有时候早课会一起入学堂,到了武场,他们便成了不会抉择其他人的对手,说不出好像哪里变好了,但好像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斗嘴。
吵架。
白日吵吵闹闹就成了日常,有时候他们站在水池前都会互相用水泼对方,前人碑前还有他们用刀剑砸出的小石坑。
在无人知晓的夜里,两张桌子并列在一起,他们低头各自读书,桌上放了成堆的书,厚纸纷纷扬扬,一盏烛火燃至夜深。
炼气之后的第一层境界筑基,真如两人所说,不过从郁州山回来三天,便一同突破。百日内筑基都是天赋卓绝的人,往后破境界便意味着比别人要快很多。
凌翌经常会和谢危楼比,有时候比着比着,真较起劲来了,他也会忘了为什么一开始要和谢危楼比较。慢慢地,他也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被他偶尔称为谢师兄,大部分时间凌翌称呼他为谢危楼,很少的时候凌翌生气了,便什么也不喊。
寒来暑往,不觉间,凌翌成了书阁的常客,书阁内的书几乎都被他阅览过,书常换常新。谢危楼身边不见别人,凌翌身边朋友倒是越来越多,但人再多,他还是和谢危楼待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一些。
筑基之后,凌翌过了一段时间扣扣搜搜日子,终于打开了那个该死的匣子。
他一直想和同门一起下山玩。
应天学府有一天会休沐,师兄弟在那天可以自由在学府内出行。
这天凌翌传音镜的亮光就没暗下去过,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请了一遍。他坐在卧房的书桌前,长腿放在桌上,目光聚焦在传音镜上。
【谢危楼,你在不在卧房。】
……
谢危楼和他的消息一直停留在之前。
两条消息都是他发的,那幅小人的画还在半空跃起,只是在空白的镜面上,多少显得孤零零。
这个人惯是冷情,就算见了面也想不到回一下他消息。
凌翌眉宇慢慢皱起,思虑了一会儿。
谢危楼他到底是该叫还是不叫?
凌翌合上了传音镜,在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他垂眸望了会儿,又打开传音镜。开了镜子之后,他像陷入了思绪中。
开开合合间,他的指节停顿在镜面上,将落不落。
【谢危楼,明天要不要去烟雨楼……】
【谢危楼,明天我找人一起去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对。
都不对。
凌翌在桌上烦躁地换了下腿,坐久了,他腰麻了,不得不起身,抱着传音镜在房内走来走去。
他想了一会儿谢危楼那张冰块脸。这个人连他和他做朋友的请求都被拒绝了,要是他问了谢危楼要不要一起下山,多半也要被谢危楼回绝。
再说烟雨楼那里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舞姬,他闯进去和舞姬一起跳舞,谢危楼看到了还不得把他的皮给剥了。
凌翌低头看了眼传音镜,镜子内其他师兄弟接连发来消息,一下子把他和谢危楼的界面给淹没。
【凌师弟,明天什么时候!】
【我也给你带了东西,你看看喜欢么?】
【师姐去么?我想和师姐一起!】
【啊啊啊,我的好师弟!!】
所有人都很热情,只有谢危楼对他像个全然陌生的人。
凌翌笃定了不去叫谢危楼的想法。
他和谢危楼还是一起读书比较好,出去玩,他们八字不合,准吵翻天。
夜里,凌翌在书阁内收拾得格外认真,今天他和谢危楼没比到谁更晚读完,他低头把桌面清扫了两下,又做了一个傀儡小人,小人晃着脑袋,帮他把脏东西带走。
凌翌趴在桌上,摁住傀儡小人的额头,拦住了它的去路。他一天都有点走神,动手时,下手多少有些没轻没重。
傀儡小人一着急,吱哇大哭起来,五寸长的身体在原地跳啊跳。
凌翌笑了一声,松开手,傀儡小人一下子跑没影了。
他趴在桌上,叠了两个小白船,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谢危楼。
书阁内满室都是书卷香,凌翌看累了,这脑子好像也成了一团糨糊。谢危楼的样子在烛光下慢慢变得清晰,又模糊。他目光一顿,竟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睛。
沉默间,房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窗外树影晃动,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落叶飘落了进来,谢危楼的目光很定,视线交汇,那片落叶都不曾干扰分毫。
凌翌也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看书的时候,一旦他停下来,谢危楼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停滞。
——每一次,他都能望见谢危楼看向他的眼睛。
——就好像,他也在关注他。
凌翌随之挪开视线,心底揣不得事情,老有一件事憋着,堵着让他觉得不舒服。
凌翌在手上飞快地叠好了小白船,立在桌子上,他站了起来,道:“谢危楼,今儿我先回去了,明天休沐我不在。”
谢危楼:“你去做什么。”
凌翌扯了扯嘴角,伸了个懒腰,话跑到嘴边,他停顿了会儿,道:“你明天先自己学吧,差了的东西我回头补上。要是能来书阁夜早不了,你别等我。”
谢危楼眉心微蹙,望着凌翌的面色,没再问了。
到了夜里,凌翌回到卧铺,躺回床上,详细地研究了一下下山的路线,他听见了谢危楼回来的声音,莫名有几分作贼心虚地把图纸收了起来,那句话横在嘴里,像鱼刺似地卡着,就好像在瞒着谢危楼什么事。
谢危楼回头又望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了凌翌的异常,视线对上,他们谁也没说话。好像互相之间就在默认等对方开口。
凌翌捏了捏手里的图纸,细微的揉纸声在房内响起。
咔沙,咔沙。
他揉了两下图纸,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感觉到心口的跳动略略加速。谢危楼的视线还聚集在自己身上,越是被对方看着,他心底烦躁得慌。